1919年南京的冬天,冷得紧。
北风萧瑟,呼啸入耳,夜月汐坐着火车来到了南京。
漂泊在外这么多年,她也该“回家”了——这是来接她的管家的说法,她只是笑而不语。
家?她家可不是那种地方!她家本应在北平,是正经八百的王府。
刚出站便有车子迎接,看来有人迫不及待了,夜月汐轻声问道。
“最近养父可好?”
管家只当这位留学归来的小姐好拿捏,半点没隐瞒全部说了。
夜月汐一边听,一边细细分析个中情况。
那年继饶看中了那南京城的督军长子,有意借联姻高攀,可这又谈何容易?她是不信就年继饶的本事能够办到这点。
冷笑之下,她暗自为今后的复仇盘算好道路,面对侍女仙儿担忧的眼神,夜月汐只是摇摇头让她放心。
待车停下来,夜月汐打量了眼,她自幼承蒙姨母照顾,被心虚的年继饶送出国外读书,对他举家逃来南京后新建的房子是半点不知情。
可她又怎么会想到,无耻如年继饶,竟敢把他家这老式房子装修得格局她过去住的王爷府别无二致!
当夜王府突然家道中落,阿玛发疯自杀,额娘郁郁而终,可少不了他年继饶的事!
夜月汐握着的拳紧了紧,心下咬牙,这笔债绝对要他年家还个清楚!
进了门,只见待客的厅里坐满了人,年继饶和他最得宠的二姨太坐在那,俨然一副主人家的模样,夜月汐仔细看过去,个个姨太太和她们的小姐都是穿着上好的绫罗绸缎,浑身都珠光宝气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是来相亲的。
这么一来就衬得不施粉黛,又只穿着一身裁剪得体的朴素洋裙的夜月汐很是寒酸。
她几乎看见了二姨太和她女儿眼里快要表露出来的不屑。
“年叔叔。”
夜月汐不在意这些,她上前行了西式的礼,年继饶点点头。
“你这孩子这么见外干什么?叫爸爸不就好了……这些年在英国过得怎么样?”
夜月汐笑笑,“过得不错,德龄阿姨正巧也在英国,托姨母的福,她很照顾我。”
她的姨母是固伦荣寿公主,哪怕当年清王朝还在的时候,在慈禧太后面前也是说话相当有分量的。
这也是年继饶不敢动她,反而送去国外读书,以便回来用作联姻的原因。
果不其然,她不过粗浅一提,年继饶的脸色变了,他仔细看着夜月汐,她却只是温婉地笑,看不出端倪。
他当是错觉,连忙吩咐下人上菜。”
饭桌上,摆的菜式是平日少见的,年继饶一个劲儿亲自给夜月汐夹菜,惹得他的亲女儿妒忌异常,快要用目光把夜月汐戳穿!
夜月汐权当没见着,心安理得地全盘接收,一边乖巧地应答年继饶的问题,不时说些外国的见闻,听得他哈哈大笑,非常满意。
就好像夜月汐是他亲生的女儿一样,甚至还吩咐管家多给准备几件洋装。
终于,二姨太的女儿年芊芊忍不住站起来,“爹,你以前不是说洋装不好,不让我们姐妹穿的么?”
年继饶当即冷着脸,“胡说八道!你小女娃的懂什么?你姐可是外国留学回来的大学生,和你能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