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云西赫猛地捏住手机,手上青筋随意可见。
“晋贺,又是你。”他咬牙切齿。
“云西赫,习茵她去洗澡了,她不想回去,你死心吧。”
晋贺的嘴角勾着一抹讥讽的微笑,说完这充斥着模棱两可的话后,他果断地挂了电话。
病房外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晋贺眉眼向上一挑,而后不落痕迹地将手机放回原处。
下一秒,习茵推开了大门。
习茵手中还拎着粥店的外带饭盒,眉目间是化不开的忧愁。
她推开病房的房门,将粥盒放在病床的随身小桌上,随口问道:“你刚刚在和人打电话吗?”
晋贺眉目轻轻往上一挑,口气似平常那般,没有一丝异样。
“不是什么重要的人。”
她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眼眸飘忽,似乎没有地方能让她定格视线一般,失了焦距。
忽然,一串熟悉的手机铃声在房中响彻,是习茵的手机。
几步路走到桌前,她拿起手机,看见了自己给云西赫设定的称呼——老公。
她敛下眼睫,所有的黯然全部隐藏在眼下。
“不好意思,我去接个电话。”
晋贺的眼眸似乎在酝酿着风雨,眼睁睁地望着她推开门,那瘦削的背影看起来非常落寞。
关上房门,习茵倚靠在墙壁上。
有道上的医患来来往往,她却觉得心里满是荒芜。
手指头摁在接通键上,那人冷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习茵,我最后问你一遍,你到底在哪里?”
他的声音冷硬,却偏偏带着几分咬牙切齿,好似犯错的人是她一般。
她咬着唇,半晌没说话。
云西赫在电话那头重复了好几次,都没有得到她的回应,他的声音慢慢低了下去,直至消失。
紧接着是长久的沉默,长久到她错以为他已经放弃,挂断了电话。
可就在她打算挂断的前一秒,他忽然出声了。
“茵茵,你在哪里?我去接你好不好?”
他的声音低沉,语调拉得很长,好似在乞求一般。
习茵忽地一怔,思绪回到几天前。
那时她刚从医生口中得知自己病情的消息,万念俱灰之下,脑中想到的第一个人就是他。
她那时多脆弱啊。
明明还是年轻的年纪,和丈夫相守多年,却患上了绝症。
那天,她也如同他现在那般,乞求着他能来接她回家。
可他拒绝了。
自认为轰轰烈烈的美满爱情早就千疮百孔。
她动了动嘴皮子,声音有气无力:“我不想回去。”
不想看见你。
不想面对这虚妄的爱情。
她的这句话,彻底将云西赫脑内的烛芯给点燃了。
“你果然还是要和晋贺那混蛋鬼混在一起吗?你可真能作践自己,习茵!”
他的嗓音如同铺天盖地的冰雪,向她袭来,将她从头到脚都浇醒了。
“云西赫,你何必这样羞辱我?”
她颤抖着身子,语气十分痛苦。
“是我在羞辱你吗?这明明就是事实,你和晋贺被我捉奸在床,我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捂住嘴巴,泪水不住地往下落,自己的尊严刹那碎了满地。
“云西赫,原来你是这样的人。”
相恋八年光景,她终于看清了一个人,那个温柔相待的爱人逐渐在记忆中褪色,他变成了一副她都看不明白的面孔。
她再也忍受不了他的奚落,匆忙地挂断了电话。
世界公然归于平静,她的内心却有场海啸在汹涌澎湃。
身侧的房门被打开,她倏地落入了男人的怀中。
“别哭了,他不值得。”
她被紧紧地贴在他的胸膛上,又想到刚刚和云西赫那一番劳神费力的对话,多少有些不自在。
抬手拭去泪水,她双手抵着晋贺的胸膛脱离他的怀抱,眼睫微敛,让人看不清眸中神色。
“我去给你打一壶水。”低哑的声音说完这句话,她转身朝着病房走去,不多时又拎着热水壶走了出来。
直至消失在晋贺的视线之中。
望着她瘦弱纤细的身影慢慢变小,晋贺的眉头不自觉拧成了一块,眼中的是强烈的不甘心。
-
习茵站在热水器前,已经发了很久的呆。
眼神呆愣愣的,瞳孔中浑然无光,好像失去了焦距一般。
霎时间,热水漫出了热水壶,溢了出来,溅到她娇嫩的皮肤上。
她发出一声惊呼,瞬间回过神来。
身后忽然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一只宽厚有力的大手,朝她身侧伸了过来,直到把热水器的开关关掉。
云西赫的身影就这么突兀地出现在她的视线中。
他猛然回过神来,扯住她的手背,见那块细腻的皮肤被烫红,眼中快速的划过一丝心疼的情绪。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被伤到怎么办?”
他将她的手握在手心中,不断揉搓,动作温和细致,就如那些年对待她一样。
习茵好一阵恍惚,仿佛看到了那个她爱的少年。
过了好半晌,她突然回过神来,对他说道:“云西赫,你…怎么过来了…”
她低下头,从云西赫的角度,只能看见她微微轻颤的睫毛。
他心里有些吃味,无形的陈醋再次被打翻。
怎么?她难道不想看见他吗?
天知道晋贺挂断电话后,他是如何像发疯一样地,世界找寻她的踪迹。
直到让人追踪她的手机信号,才确定了这家医院。
差人去查了一下,原来是晋贺受伤了,住进了医院。
那一刹那,他的心底却悄悄的松了一口气,整个身子都松懈了下来。
可当自己出现在习茵的面前,她却是这般不情愿,他的内心感觉到十分受挫。
云西赫极力的压下自己满心的怒火,耐着性子对她说道:“太晚了,你一个人在外面不安全,我接你回家。”
听见他这句话,习茵的脸上顿时出现了一个讥讽的笑意。
她猛地甩开云西赫的手,声音是不同以往的冷酷:“我不回去。”
“不回去?那你还能去哪?”听见她的拒绝,如同干燥的风吹来,将他内心的怒火再次燃动。
“云西赫,原来你也知道,我没有家了呀。这些年我为了你,众叛亲离,就连和你吵架都无家可归。”
“你说,我怎么就这么卑微啊。”说到最后,她的嗓音微微颤抖。
云西赫眼中寒芒一闪,只觉得这些全是她的借口。
她无非就是不愿意跟他回去,还要陪着晋贺那个混蛋,那个奸夫罢了。
他忽然伸手,勾住她小巧精致的下巴,“说了这么多,你不过是执意要背叛我吗?怎么?还想着晋贺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