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闭上眼,心里却涌上一丝遗憾。
本以为自己会死于病痛,却没想到车祸会是自己的结局。
忽然,一双宽厚有力的大手拽住她的手臂,大力地往后拉过去。
轿车呼啸而过,越过拐角,她也落进了熟悉的怀抱。
两人应声摔落在地上,她却因为云西赫的怀抱而免于疼痛。
他却完全忽略了擦伤带来的疼痛,紧紧地将习茵抱在怀里,力气之大,她有些缓不过气来。
“幸好。”他喃喃自语,心底却涌上了一丝后怕的情绪。
差一点,她就会命丧于狰狞的车轮底下。
若他没拉回她,就会面对天人相隔的惨剧。
“云西赫,我喘不过气了。”她挣扎着从他怀里出来,大口地呼吸新鲜空气。
目光触碰到云西赫脸上的时候,她忽然怔住了。
只见他眼眶充血,晕染出猩红的血色,那副神情,看得人格外心疼。
那一刻,之前纠结的那些东西,忽然烟消云散。
她伸出手,轻柔地抚上他的脸庞,“别怕,我没事。”
车道中间,两人相拥而泣,而在几十米之外的角落,林香气得攥紧了拳头,唇部咬出了血痕。
手机传来来电铃声,接起是一个男人的声音,“我帮你办事的钱,什么时候给我?”
林香咬紧嘴唇,恨声道:“你都没撞死她,搞砸了我的事情,还好意思来找我要钱?!”
两分钟前的车祸正是林香的手笔。
在她的眼中,自己已经将云西赫玩弄于股掌之间,只是碍于习茵的原配身份,那日才会在办公室对她那般奚落。
只要习茵在世界上消失,那云氏集团总裁夫人的位置,就是她的手中之物了!
但林香没想到习茵会这么好运,精心雇佣了狂徒,也没能撞死她!
林香挂断手机,冷哼一声后,离开这条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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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那日差点出车祸后,云西赫短暂地变回了从前温和的模样。
但他到底是云氏的掌舵者,一个公司的管理和运营少不了他的调配,很快又投入进了紧张而又繁忙的工作中。
最近天气不错,习茵又不想当云西赫养在牢笼内的金丝雀,决定出去走走。
她来到了一家商场中,走了没多久,额头上便起了一层层冷汗。
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自从她从医生那里得知自己祸患骨癌后,身体是越发虚弱了。
脚下有些虚浮无力,她靠着一个坐台坐了下来,着眼前来往匆忙的人群,目光呆滞。
“习茵?”
忽然身后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女声,却是在叫她的名字。
她怔怔地回过头,入眼是一张熟悉的面孔。
“陈思思?”心里闪过一丝恍惚,她还是从回忆里找出了这个女人的名字。
她在A大学同学,虽然关系不是很亲密,但还算认识。
“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你,我们之间也有三年没见了吧?听说你毕业后就去了隔壁的晋城,最近怎么样?”
习茵低下头,面含苦笑:“我前几个月就回运城了,好久不见。”
是不是想到了什么?陈思思惊奇的说道:“你是不是特意回来,参加你哥哥的婚礼的?”
这句话如同一颗沉重的石子,将她心中的那潭湖水搅乱得波澜四起。
她的眼睛瞪得浑圆,重复了一遍:“我哥最近要结婚了?”
陈思思一愣,似乎没想到习茵会是这个反应:“是呀,最近看见习老师在给办公室发喜糖呢,你不知道吗?”
陈思思大学毕业后就留校工作了,习茵的习学枝是A大金融学的硕士导师。
他们两个算是同时,知道得比较多。
“不知道……”她有些难以启齿:“自从毕业后。我就再也没有和父亲那边联系过了……”
是啊,多么可悲。
她为了一个可笑的爱情丢弃了家庭和自尊,就连自己哥哥办喜事,她都是最晚知道的那一个。
三年了,她从未和家里联系,每一夜都活在悔过之中。
想必在父母的心里,她就是全世界上最不孝的女儿吧。
习茵觉得自己太可悲了。
虽然家里不是大富人家,却也是小康家庭,自小就在家人的宠爱里长大。
长大了,却为了一个男人失去曾经仰仗的一切。
一身疾病,失去爱情,还失去了亲情。
如此可悲。
陈思思还有些事情,两人只叙旧了没一会儿,她便急匆匆地离开了。
留习茵一个人呆呆地站在原地好一段时间,才浑浑噩噩地离开。
走了没几步,忽然想到这里离晋贺所在的医院很近。
那天突然被云西赫带走,也没和他打声招呼,挺没礼貌的,习茵的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既然出现在了这里,索性就去看看他吧。
正好自己也该去医院拿药了,负责她病情的医生不知道催了多少次。
医院楼下有家花店,为了显示自己的诚意,她还贴心地买了一束鲜花带过去。
晋贺还不知道此事,此时正在打一个跨国电话,其间,他的眉头间拧成了一团。
可见心情十分不舒畅。
“等我办好事情,再回去。”他冷声道。
忽然,耳边传来了推门声,他下意识眉眼一寒。
却在触及习茵的脸庞后,寒意缓缓化去。
“你来了。”他眉眼瞬时弯了起来,就连声音都带着浅浅的笑意。
习茵有些不好意思地扯了扯嘴角,一步一步的向着他床前走过去。
将鲜花插在桌上的花瓶中,原本冰冷晦暗的房间,好像瞬间明亮了起来。
或许是因为那个人,将晋贺的心中徐徐点亮,光亮铺满了了整个心间。
“不好意思啊,上次没有青汁和你打声招呼就走了。”她转过身来,看着他说道。
他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然后说道:“没关系,我知道你也有难处。”
忽然,他话锋一转:“你还打算和云西赫在一起吗?”
语气也变得深沉晦暗起来。
想到最近和云西赫的一地鸡毛,习茵就感觉自己全身的力气被抽走。
若放在几年前,她从未想过会有这么一天,连想到他都觉得呼吸难受。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试图缓解自己内心的激愤。
垂下眼眸,所有失望的情绪全部隐藏在眼下,她的声音断断续续。
“就这样耗着吧,我还能做什么呢?”
晋贺眼中的微光霎时湮灭,一点一点地变深:“你可以和他离婚,不要禁锢着自己。”
习茵抬起头,看着他殷切的目光,心里委屈极了。
有时候,她的内心也会涌现如此的念头,总会冲动地去法院提起离婚诉讼。
但每当这个念头升起,另一个截然相反的念头就会强势地出现,吞噬掉她的理智。
“你还剩多少天呢?反正也活不久了,最后的日子有他不就好了吗?”
她想,自己真是贱得慌。
时间改变了她爱的少年,可她还是如同过去一般,以飞蛾扑火的方式,向他奔赴。
习茵缓缓摇了摇头,“我不想离。”
当她这句话彻底落了下来,晋贺的脸色越发难看,眉头紧蹙,就连藏在被褥之下的手心也攥得指节发白。
他不甘心。
明明习茵习茵已经看透了云西赫的把戏,明明惨烈地现实被血淋淋地展现在她的面前。
她为什么还要执意选择云西赫?
难道,她就如此爱云西赫。
习茵看清了晋贺脸上难看的表情,极力地挤出一抹苦笑:“我知道你不理解,但我的确有自己的苦衷,那天真的给你惹麻烦了。”
本就是她和云西赫之间的一地鸡毛,他们互相折磨便罢了,不该把外人牵扯进来。
晋贺动了动嘴皮子,刚想说些什么,忽然就被大力推开门的声音打断了。
房门撞在了墙壁上,发出了巨大的声响,
随着房门越拉越大,云西赫那张阴沉得可以滴出水来的冷脸,赫然出现在两人面前。
激起一地风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