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家的大公子赵涯正与赵业平谈事,听闻此言,剑眉一皱,“谢丞相城府极深,又与赵家势力相当,若是联姻必引得天子所忌惮,功高震主的下场都是一个死,爹为何还要定下此亲事?”
他什么时候给阿珠定亲了?
“我没有啊!”赵业平十分冤枉,“我何时给他们定了亲事?媚儿,你莫要胡言乱语,辱没了谢丞相的名声。”
“……”赵涯瞪他一眼。
“京城都是这么传的!”赵媚儿哭着道:“都说明日三妹就要嫁去谢府了!”
传闻向来都有源头,赵涯立即意识到了不对劲,“去传三妹过来。”
去传的家奴很快就回来,赵业平看去,只看见一个清月,并没有赵明珠的身影。
赵业平生气的瞪着清月,“三小姐呢!”
清月支支吾吾道:“三小姐昨夜未回,奴婢以为她像往常一样回自己回来,就去睡了……”
赵涯才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往常的三妹虽然贪玩了些,可绝不会夜不归宿。
赵媚儿心里想的却是,三妹不会已经住到谢景宴府上去了?一这么想,哭得更凶。
赵涯看了赵媚儿一眼,以为她是担心三妹,道:“二妹放心,三妹跋扈,吃不了亏的,为兄这就去把她找回来。”
说罢,带着家奴就出门。
……
阿珠在相府睡得香甜,浑然不知外面早已乱作一团,直到了太阳完全露了头,她才悠悠转醒。
入目的是松柏屏风,屋子华丽,桌案木椅样样为上品,房中点着淡淡的清香。
阿珠想起昨晚的事,一拍脑门,叫苦连天,她都是造了什么孽?这岂不是在相府?天天想着不嫁不嫁,结果竟自己跳了这虎狼窝!
正想着,房门被推开,一玄衣紫袍苏绣云林裳的男子,华发金冠,剑眉如鬓,紧抿着唇,看不出喜怒,形挺拔如柏,眉间清冷如松,金阳普照,此人美得如画中走出,春光景色落入他清冷的眸,似清冽,似哀绝,又似平常。
不得不承认,他长得是真的好看。
谢景宴身后跟着许多谢府的家奴,抬着一个个红箱,健步靠近,直到了阿珠跟前,忽略她的话,只冷声道:“起来跟我走。”
“去哪儿?”阿珠掀开被褥直接跳了下来,里衣微敞,露出光洁碧玉的肩膀。
谢景宴稍楞,蓦地又想起昨晚那个盈满酒香的吻,实在羞愤难当,反而忘了正事儿。
“你一个女儿家,怎能不顾面子直掀了被褥?”
阿珠反应过来,赶紧甩锅给他:“你一个男儿家,把我骗回府,强行让我留宿,现在闯我房内,你还说我,你不守男德!”
真是岂有此理!
谢景宴杀人的本事可以,搞人的本事更可以,唯独就是嘴皮子功夫弱,根本说不过赵明珠。
赵明珠迅速背对着谢景宴整理好衣裳,道:“说吧,要带我去哪儿,只要不让我嫁给你,去哪儿都好说。”
“你还真说对了,”谢景宴沉声,转过身来,正值金阳落在赵明珠身上,在她身上渡了一层金光,她是金质玉相,明眸皓齿,犹如上天眷顾,亲自古雕刻画出来的天资女子。
他看得心里跳了跳,指指身后家奴抬着的一箱箱珠宝金银,“带你去赵府下聘礼,提亲,不知这九十九抬聘礼,够不够娶下赵氏明珠?”
这一箱箱的都是真金白银,赵明珠摸了摸鼻尖,不愧是谢丞相,这一出手,便是十里红妆。
“够是够了,可是……赵氏明珠不喜欢你呀。”
谢景宴眸子晦暗。
与世站在一旁,垂头下去,从没见过大人这番模样,为了娶一个女子,手段都用尽了,那些个流言,可都是他吩咐他去办的。
“和喜欢无关,”谢景宴拽着她就往外走,后面的家奴们抬着喜礼赶紧跟上,“我与你成亲只是因为责任。”
钰儿是他的孩子,他不能不顾,从小母妃便遭奸人毒害,他行走在风起云涌的朝廷官场中,为了生存费尽心机,练就如今的城府和手段,他希望他的儿子能在快乐中过一生,要快乐,自然亲生母亲少不了。
这其中还有一个最大的原因,他要接近赵府,得到诏玉。
明珠被谢景宴拉扯得脚不沾地,她觉得谢景宴是入了魔,是万万不可嫁给他这种人的,否则什么时候死的都不知道。
情急之下,她愕然想起赵嫣然提起过的诏玉。
为了诏玉,赵嫣然不惜与萧笛联合杀她。
而谢景宴位高权重,貌比城北徐公,京城喜欢他的贵女多了去,虽然相貌是落后于自己一点儿,可那些个琴棋书画,样样可以甩赵明珠十条街,谢景宴凭什么娶她?
“你是为了诏玉?”赵明珠用尽力气,甩开了谢景宴的手,“若是为了诏玉才娶我,大可不必,因为我不知道什么诏玉,就算有,估计也不认得,或许被当做什么稀奇古玩,送给萧笛了。”
原主喜欢萧笛,自个儿觉得好的,都会给他一箩筐送过去。
有名的字画,昂贵的笔墨纸砚,样样都送,她那么蠢笨,肯定不认得诏玉,只当做一块上好的玉,送给萧笛了也说不定。
言之有理。
谢景宴垂眸沉思,片刻后启齿:“我说过,是出于责任。你可以不嫁,那么我就只好把钰儿带走。”
“你威胁我?”赵明珠气鼓鼓的瞪着他。
“是威胁了,你能拿我如何?”
赵明珠:“……”
与世:“……”
行呗,赵明珠不信自己弄不掉他,“我要嫁给萧笛,我爱他,就像老鼠爱大米,这辈子只爱他一个,我爱得死去活来,刻骨铭心,除了萧笛,我谁也不嫁。”
真是岂有此理!
谢景宴又想起昨晚的那个吻,仿佛口中又传来她身上甜腻的酒香味,想起昨夜,她也勾着萧笛的脖子,扯她衣服,她对他做过的事,也对萧笛做过?
谢景宴烦躁的很,越想越气,周身戾气浓烈,与世吓了一跳,赵明珠也往后退了两步,生怕他一言不合把自己给掐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