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后来正巧有媒人牵线搭桥,李语馨父母也知晓那日之事,觉得杨辰晔是可托付之人,万般配合,最后双方父母一拍即合,定下亲事。
杨辰晔虽为人清冷,但骨子里的正义感和温柔都是能感受得到的。
他们的初见便是这般俗套的英雄救美,而那时受的内伤如今还在复发,想到此处,李语馨不禁轻叹了一口气。
杨辰晔多年锻炼练就的健壮体格让他靠着一碗参汤情况有所好转,至少已能保持清醒且暂无声生命之忧。
李语馨在为他换药之时,看着他身上与狼战斗留下的大大小小深深浅浅的抓痕,这么些时日过去了,竟只愈合了小部分。
“将军若是再日夜操劳,恐怕再好的身体底子都经不住亏损。”李语馨瞥了一眼杨辰晔不知何时又拿上了手的兵书,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在边疆的多年操劳本就很是伤身,平日或许不显,但无穷祸患都已埋在了身体深处,如今在内伤复发的危急关头,就狠狠跳出来与内伤共同作用,让他的身体几近崩溃。
“只是闲来无事罢了。”杨辰晔清楚自己身体的状况,只能无奈放下兵书。
李语馨趁机将兵书拿开,放入书架之中,杨辰晔如今还不能独立起身,自然是拿不到,除了李语馨,没人会帮他拿了。
“将军若实在想看书,我可去寻些轻快的话本或是志侠逸闻供将军消遣。兵书实在是看不得了,太过伤神。”李语馨看着他书架上满满当当的书,竟全是兵法谋略、礼义仁孝、律例条例之类。
“不必了,我也看不来那些东西。”杨辰晔沉默了一瞬,他自小性格沉稳,且处事务实,不喜那些天马行空胡编乱造的文字,觉得虚假空洞没什么意义。
稍年幼之时父母便觉得他实在没有童趣,还担心是否是学业太重心中积郁,想方设法进行开导。最终发现似乎真的只是生来性格如此,也就放下心来不再操心。
“那便好好躺着,注意休养,无聊便多睡睡,也能恢复得快些。”李语馨目的达成,只希望他能安分养伤。
“对了,你是如何结识元老军医的?他应不常出现才是。”杨辰晔整日躺着,此刻毫无睡意,又无事可做,便和李语馨闲聊。
上回李语馨只和他说了拜了那老军医为师,学了些医术药理,但还不曾详细了解过。
“以前在药房碰过几次面,后来是在营中偶然遇见的。”李语馨说得半真半假,含糊其辞,“然后向他请教了几个调理身体的方子,便聊了起来。是先生心善,见我有好学之心,又觉与我有缘,就给了我这样的机会。”
“他随军多年,不仅医术高超,对这边境能遇到的许多病症也颇有一番经验。你若真有心学习,定要认真勤勉、不耻下问才是,他自然会好好传授。若是学得好,指不定往后还能有所小成。”杨辰晔字字诚恳。
李语馨本就与他的亡妻有诸多相像之处,如今又开始学习医术药理,他已不怎么多生怀疑,只道是天意弄人,冥冥之中缘分使然。
妻子生前便醉心医理,二人有时只需一本医书一本兵法,坐在一处能安安静静待上一整日也不觉烦闷,不仅是因为做的是自己感兴趣之是,也因为身边有人陪伴。
她做饭始终不得要领,煎药却将火候时辰掌握得无比精准;刺绣针线马马虎虎,整理筛分药品却细致到了极致;与他人聊家常总是端着些,聊药理却是滔滔不绝充满神采。
只可惜,红颜薄命,她还未曾达到自己所期望达到的水平,在浩瀚的医学世界中,她始终认为自己学到的只是些皮毛,还需许多年的研究。
杨辰晔自私地想将妻子未完成的愿望寄托在李语馨身上,她聪明伶俐,有着不输他人的天资,又有兴趣使然,若是能保持下去沉下心来好好学习,必然在医术上会越走越高。
“那是当然,以我的身份有幸能成为他的弟子已觉高攀,高兴惶恐还来不及,怎敢懒散敷衍?怕是要被发起火来的先生罚抄药方和打手掌的。”杨辰晔难得这样认真劝导,李语馨也觉有些感动。
二人又聊了几句,杨辰晔方才又动了心神,只觉有些疲累,闭目养神。李语馨见状,也就不再打扰他,出门去药方想再取些滋补的药材,杨辰晔的伤势虽已控制得当,仍需进一步细心调理。
药房伙计已与她熟识,见她前来,眼睛一亮,忙唤她靠近。
“李姑娘,跟你打听点事。”伙计压低声音说道。
“怎么了?”李语馨很是疑惑,能有什么事是要向她打听的。
“将军伤势如何啊?你在他身边服侍想必是很清楚的。”
“将军确实伤得不轻,但军医们都医术高明,将军体魄又好,现在已经没有性命之忧,只需多些时日慢慢休养应该就无大碍了。”李语馨只道是他关心将军安危,便耐心解释。
“你可别骗我啊,受了那么重的伤,一路昏着被送回来的,当真完全救回来了?”伙计面上满是怀疑。
“我骗你作甚,将军自有福泽庇佑,你可别咒他。”李语馨觉着有些不对,按理说听见将军无事应该高兴才对,对方的反应却很是奇怪。
“哪敢哪敢,平安就好平安就好。”伙计打着哈哈,转身给李语馨取药,小声嘀咕了些什么,但是听不分明。
李语馨还是有些疑惑,但没有深究,取了药便回去了。
谁知,在回将军营帐的路上,她又看见一个士兵神神秘秘地将同伴拉到一旁。
李语馨步子放轻靠近,身子躲在旁边的营帐之后,转角就是那两个士兵。
“你可听说了?将军这次可伤得极重,据说很有可能……回天乏术。”“听说了呀,现在都传开了,不过我觉得像将军这般武艺应该能护住心脉,不至于不至于。”
“怎么不至于,这可说不定啊,此次出行的一个小队哪个不是精英,还不都是有去无回?据说是遇了埋伏,且敌军人多势众。将军能以一当十,以一当百,还能以一当千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