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功本是一脉相承的东西,怎么可能无师自通,你刚刚撒谎了!你一定时常撒谎,所以练就了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本领。”
额……
这!
司晚宁看看长剑。
距离她咽喉不过两寸,区区两寸打破了司晚宁的安全值。
她注意到桌上有米糕,有菜,还有羹汤,这个场景和杀人的剧情太有冲突太有违和感了,萧衔祁冷漠的盯着他,显然在等她坦白从宽。
但就在此刻,司晚宁却选择了反杀。
她右手兰花指在剑锋上轻弹一下,长剑偏移,她将头一低,左手闪电一般抓住了筷子抵在了萧衔祁的咽喉上,不过一寸。
筷子不是武器,但运用的好自可杀人。
“殿下如此怀疑我吗?殿下感觉臣女武功怎么样呢?你今日刁难我,我已口吐真言但你还是不放过我!殿下此刻也明白了,倘若我果真对您不利,只怕您早死于非命。”
萧衔祁看着那竹筷,眼神阴恻恻的。
司晚宁并不敢伤他,解药还在人家手中呢,且这王府内高手如云,她缓慢垂落筷子,“我能告诉你的都和盘托出了,你还怀疑我我还有什么办法?”
一股钻心的疼攫住了她。
司晚宁只感觉心脏上犹如被成百上千的毒虫攻占了一般,那些毒虫正在用它们那举世无双的鳌牙切割自己,她顿时身姿不稳。
“叮铃”一声,竹筷落地。
她趔趄了一下倒了下去。
窗外有狼牙月。
子时到了。
这毒十二个时辰发作一次,每一次发作都摧心挠肝让她痛不欲生,司晚宁想早一点研究出解药,但那红丸内成分复杂诡异,不是她一时半会能破解的。
她已实验多次,但每一次的实验都以失败告终。
还有一枚毒药,她只能寄希望于这一枚。
萧衔祁冷怒,“为何不服药?”
“你喜欢看我摇尾乞怜要解药,但我偏偏不!”司晚宁肩膀瑟瑟发抖,只感觉喉咙口一股腥甜味,一股湍急的血液已喷射出来。
她抓着萧衔祁的衣袖,眼神痛切悲苦。
尽管她口中艳丽的血已沾染到了他洁白的衣袖上,但他熟视无睹,甚至准备推开她。
“自作孽不可活!本王明明给了你药,你非要藏着掖着,这能怪谁?”
“殿下如此折磨一个可怜的女孩,此事传出去只怕也会贻笑大方。”
“你可怜?”萧衔祁哂笑,“你为什么来本王这里,宁王为何给你下毒你比任何人心知肚明。”
司晚宁气息奄奄,一波一波更猛烈的疼痛海潮一般侵袭而来,她眼前金星乱冒目眩神迷,随时可能一命呜呼。
他以为她会恳求他施舍,但司晚宁并没有。
她的手失去了力量,整个人也因痛苦而委顿了下去。
她蜷缩了起来,剧烈的疼让她痛不欲生。
萧衔祁盯着司晚宁,的确想不到这女子在这般痛苦之下还能维持镇定与坚强,她的眼神不屈不挠,意志强硬不可思议。
萧衔祁从未见过这等空洞的眼神,一时之间微微懊恼。
实际上他也没折磨死她的意思。
最近这一段时间两人形影不离,他发现她亦庄亦谐,古灵精怪,思维也有悖于常理,又能上得厅堂,倒产生了一种怜惜。
兴许他在等,等她恳求。
但司晚宁呢,即便是再痛苦也不低姿态恳求他。
“你以为我想到这里做这劳什子的王妃被你折磨?我是被他们打晕后丢在花轿里的,此乃偷梁换柱李代桃僵,如今他们愤恨我不和他们合作,你怨我为他们通风报信,我真是百口莫辩。”
她在剖白。
而萧衔祁也的确感受到了,司晚宁武功不错。
就在此刻,叶三急匆匆敲门。
“殿下,皇上来了,人已至花厅。”
“这半晚上,皇上为何来了?”
“殿下,皇上位高权重,小人人微言轻,并不敢问是为何来了。”
他站在外面,似乎听到了屋子里浓重的喘息与呻吟,叶三还以为萧衔祁在……他急忙提醒,“陛下随时会过来,请殿下您准备准备。”
“知道了。”萧衔祁不厌其烦的摆摆手。
叶三匆忙离开。
皇上来的真是恰如其分。
司晚宁凝视了一下萧衔祁。
萧衔祁伸手没入衣袖,从那珐琅彩的盒子里倒出来一枚红丸,送到司晚宁口中。
她下意识张开嘴巴,几乎狼吞虎咽,红丸下肚子,眉目逐渐舒展。
而就在此刻,外面已有骂骂咧咧声音。那是皇上的声音,“你们真是酒囊饭袋,要你们通传一下,这点儿小事都处理不好。”
皇上气愤填膺的诅咒。
萧衔祁看看倒地不起的司晚宁,自不情愿将这一幕泄露给皇上,他上前去一把将司晚宁搀了起来,“皇上来了,你回避一下,到后面躲起来,不要出声。”
司晚宁此刻浑身难受,心脏上犹如有弓弦在逐渐勒紧,暗暗用力,暗暗用力。
她被丝毫不友善的搀扶了起来,而后推到了屏风后面。
司晚宁勉力站起来,靠在柱子上。
她体会着这一份痛苦,心头开始记录数据,毒药发作的状态以及并发症等等都记住了。
萧衔祁呢,整顿了一下冠冕,已推开了门。他眼神阴骘,实在是搞不清楚如此半夜三更,皇上怎么就找到了这里?
他蓦的想到了皇上和司晚宁聊天时他那眉飞色舞的状态,生于深宫之中的天子,在感情上似乎和人人都有哦隔膜,但唯他和司晚宁聊天的时候他面上才有了七情六欲的表现。
一念及此,他呼吸一窒。
他们兄弟情感和睦,是少有的“兄友弟恭”。
且他贵为天子,所以萧衔祁只能去迎接。
“皇上,您怎么来了?”萧衔祁一揖到地,但行礼的时候却丢了个眼神给叶三。
叶三急忙去关门扉。
屋子里,司晚宁听到“吱呀”一声。
外面的声音已模模糊糊。
皇上叹口气,看了看他背后,“朕可不是来找你的,皇兄!”
听到这里,萧衔祁眼神不怿,但却不能表现出来,他一板一眼的问:“那么皇上您是?”
皇上胸无城府,摆摆手越过了他,居然准备开门。
看皇上这意思,压根就不是来找他的。
“陛下,”萧衔祁飒然靠近,渊渟岳峙一般站在皇上对面,“王妃今日并没有在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