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咱们马车就是被这家伙砸坏的?刚才的动静就是它?”
顾言十分稀奇地看着火红火红的小狐狸,满眼诧异。
这小家伙看着只有巴掌大小,居然这么有劲儿砸坏了数十年沉香木做的马车窗子,而且一点事儿都没有活蹦乱跳的,真是命大呀。
君景白正坐软垫之上,青丝上只插一支宫粉细梅嵌赤珠玉簪,一身月白绣金线长袍。
他面色极冷,低眉看向身前红狐的时候,狭长的眸子里流动着波澜不惊的神采。
看到它前爪上殷红的血迹,皮毛上更是沾着肮脏的泥土,满是厌恶的伸手将手里的红狐丢给顾言。
“宰了吧。”
顾言忙不迭地接了过去,摸着云想容的皮毛就哈哈大笑:
“微臣遵命。”
你这小狐崽子真是够笨的,人家笨的兔子等人守株待兔,你这据说很聪明的狐狸怎么就自己送上门了?”
他还查看了一下前爪的伤口,前后又检查了一下满意地说,
“看着小小的还是挺有肉的,这皮子摸着也是上好的,正好扒了给王爷做个围领......”
云想容忍不住战栗起来,脑中闪现过自己被活生生从头到尾剔除了毛发,然后绑在木绑上烤的滋滋冒油,这些人一边喝酒一边大口撕扯着烤狐狸的皮肉。
想到这里根本没办法停止挣扎,手脚并用想要挣脱逃跑,却不想那个傻侍卫却直接拎起了她的后脖子无视她的扑腾。
她气得咬牙切齿拼命蹬着小短腿死命用爪子挠顾言的手臂,一通殊死搏斗之后找到机会用力咬了顾言手腕一口,趁他吃痛松手的时候落在了雪地之上。
云想容就要四处逃窜,却忘记了现在是幼崽身体,突然急奔向前的时候根本没有多远,还发现四周都是要抓她的人。
现在办法只有一个了,她支撑起圆鼓鼓的小身体,纵身跃起爬上了马车的车辕之上,还一个冲刺滚进了里面君景白的怀里。
云想容虽然撞了个头晕眼花,但却死死抓住君景白的袖子不撒抓。
君景白瞧这火红的小崽子一个劲儿往自己怀里钻,一身红色的毛发蓬松杂乱,而黑漆漆的眸子左摇右晃像喝了女儿红,又湿漉漉地如同撒娇一般。
他饶有兴味的看了一会儿,将她拎到自己的怀里,
“这么丑的小东西,还想卖萌?”
云想容感觉到了久违的温暖,可是还是忍不住想要反驳。
老娘丑?
你这个瞎了眼的杀千刀!
君景白似乎看到了狐狸翻的白眼,敛了敛眼神手掌来到了脖子,稍稍用力:“你是对本王不满?”
云想容没想到这个人能瞬间散发骇人的杀意,而且不是虚假的气息,双耳立刻耷拉下来了,呜呜咽咽的发出幼崽的叫声,一脸无辜萌物的姿势看着这个喜怒无常的王爷。
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
狗命要紧狗命要紧,呸,狐狸命要紧。
君景白原本只是戏弄一下这个小东西,不想它好似能够听懂他的言语,而且还知道示弱撒娇在自己面前讨好卖乖。
他拎起小狐狸,眯着眼和她四目相对:
“你能通人意?”
云想容自然不敢再表露分毫,只是一味僵硬着无辜卖萌。
君景白有些狐疑的又看了她一眼,干涩修长的手指在它舒适的头顶上摩挲。
那冰凉的手指在她的头皮上一下一上的划过,好像下一个瞬间就要捏碎她的天灵盖。
不知道过了多久,云想容的心脏都要骤停的时候,却被这个翻脸无情的蛇精病拎了起来,看着他从袖中拿过一番雪帕扎好了她的前爪。
身上的泥土也被另一块帕子擦拭干净,这家伙不会有洁癖吧。
那些白皙骨节分明的手指在她的身上揉搓梳理,等到帕子被随意扔掉的时候,脏兮兮的小狐崽变成了红彤彤的长尾狐。
君景白又伸手从她的头顶往下抚摸,还摸了摸她的大耳朵,这是在撸狗吗?
云想容正想吐槽这男人的傻狗行为,却觉得浑身不知从何而来的酥麻柔软,尤其是在被摸上耳朵的时候,当下软趴趴地趴在君景白的膝上微蹭。
好...
好安逸呀......
她怎么也没想到,变成狐狸以后被抚摸是这样舒服的一件事,狐狸是犬科但也不真的是狗呀。
顾言捂着被咬伤的手腕,前来马车中逮捕这个罪魁祸首:
“主子,这小崽子还宰不宰?”
君景白没有言语,只是低眸凝视自己手中火焰般的红团子。
云想容生怕这个随意生杀的精神病王爷真的会扒了她的皮子,连忙殷勤地蹭着他的手掌,还格外娇憨地低呜了一声,任谁都看得出来这个小家伙在撒娇。
“不想死?”
君景白浅薄的丹唇勾起一丝笑意,低声打趣道。
云想容更加卖力地用脑袋蹭他,还挤眉弄眼的展露了一个狐狸的笑颜,天知道她一个顶级军医为什么要靠卖萌为生。
君景白显然是被这蠢萌小狐崽取悦了,笑意一直在脸上萦绕不散,还在她的耳朵上又摸了两把。
“不必了。”
看在这个小东西还算可爱通人意的份上,留着取乐也还不错。
顾言为自己铩羽而归可惜不已,那可是上等的红狐皮啊何止千金。
他们一路上风餐露宿,赶了几天路还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好不容易老天开眼送来了一顿荤腥却不能吃,就算炖一锅狐肉汤也能暖和身子啊。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幻觉,他嘟嘟囔囔的声音刚落,就对上了王爷怀里一双愤怒狰狞的狐狸眼。
“主子,它在骂我?”
云想容立刻收敛了凶狠的神态,在君景白的怀里更深处躲闪,一脸痴呆的卖萌姿势。
因为那个神情十分短暂,顾言还以为自己真的眼花罢了,看着破碎不堪的马车窗子说:
“主子,这窗子坏了,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走出去,您的身子如何能吃得消。”
“再过十里就是清江府了,那里该是有漕运码头。”
“如此我们到达清江以后便由水路回京,也好节省些时日还免了这风雪之苦,主子以为如何?”
怀里的狐崽子软乎乎的,君景白好像摸上了瘾,有些随意地说:
“这些事你安排就好。”
顾言看着那个无耻纠缠的小狐崽,只见她一面蹭着主子的手掌,一面还抽空伸出舌头对自己略略略,十分无语。
这个小狐崽撒了孜然细细烤一定很好吃,这么爱动狐腿肯定劲道好吃,依依不舍地告退了一番,便命人取东西来修缮马车,整顿之后便要前往清江府了。
马车再次开始行驶的时候,君景白已经意兴阑珊地将她从膝上放开,然后闭眼依着软枕闭目养神。
云想容意识到再也没有了性命之忧的顾虑之后,才全身瘫软的松懈下来。
操蛋。
她纵横东南亚这些年,从来都是对别人生杀予夺恣意妄为,没想到自己也有被人拿捏性命的时候。
云想容唯恐自己稍有不慎变成了狐皮围领,况且莫名其妙变成狐狸也让她难以安心。
她跳下男人的膝盖然后伸出自己的爪子,还是之前看到的又小又圆的模样,不免有些欲哭无泪。
不过之前的眩晕难受都荡然无存,连冷热交替的极端感受也完全消退。
可是自己根本没有手指可以给自己把脉,就算能够诊脉可自己也没学过兽医啊,就目前的情形来说根本无法判断自己到底是因为什么发生了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