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至倚蝶园,尚未走近就已经听到里面传来赵姨娘矫糅做作的哭闹声。
“老爷,府上怕是没有妾身母女二人的活路了,接二连三的遭受作贱,倒不如干脆让妾身一头撞死算了,县主作为老爷的女儿,手都伸到父亲院里的女人身上,也忒没道理了。”
以往赵姨娘雷声大雨点小,柔弱是假的,眼泪也是假的,此番遭受大板子的敲打,站都站不稳,哭的可谓是情真意切。
一边是不省人事的次女,一边是脸色煞白的爱妾。
沈定安对着下人威呵:“沈宁贞怎么还没来!今儿她便是死了,也得给我拖过来。”
沈宁贞听到此处,加快步伐,人未到声先至:“本县主倒是不知道,父亲竟是如此等不及,张口闭口就盼女儿去死,也不怕我母亲夜里前来尔等床头探望!”
她锦绣牡丹的绣花鞋踏入院落,挺拔坚韧身影出现在拐角处,院内的氛围为之一静。
“沈宁贞,我看你是魔怔了,这是为人女儿该说的混账话吗!”
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沈宁贞蹬鼻子上脸,沈定安气的胸口起伏不定,指着屋内的方向:“看你都做了什么,非要把你妹妹逼死才肯罢休!”
“逼死?”沈宁贞怒极反笑,徒然又寒了脸,疾言厉色:“她一个庶女,在我娘灵堂前穿红戴绿,对着下人大呼小叫,惊扰我娘死后都不得安宁,这件事就算是扯到天下人的面前,我也是占理的。”
她冰冷的目光剜过脸色青白交加的沈定安,目光闪躲的赵姨娘,语调缓和:“只是到时候她怕是要被唾沫星子淹死,如此父亲还要将她不知悔改的行径算到本县主的头上吗?”
她目光轻转,落在靠在门口偷听,额头上连血都不见的沈素心身上,抬脚就朝沈素心走了过去。
她一个眼神示意,芸香和秀莹围堵住惊惧不已的沈素心后退的路线,沈宁贞强硬的捏住她的下巴,转向门外。
“父亲看来是上了年纪,眼睛不大好,我倒是看不出来她到底哪里有寻死的迹象!”
沈素心一张惊慌失措的小脸,除了额头上有点红印之外,干干净净,面色红润。
一点儿红印怕是等不到大夫前来就会消失不见。
沈定安没料到,当着他的面,沈宁贞也敢对沈素心动手,“混账,放开你妹妹!”
沈宁贞松了手,眼看沈定安维护沈素心的姿态就觉得讽刺:“犯了错就该认罚,你不仅不认罚,还借用作贱身体来博取他人同情,污蔑与我,看来是我惩戒的手段太过优柔寡断,还是应当向父亲多学学!”
“你要干嘛?放开我!”沈素心害怕的哭了出来,目光多次看向父亲沈定安。
赵姨娘更是直接跪下:“县主高抬贵手,有什么冲着妾身来就好!”
沈定安气得甩袖,正要上前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好歹的女儿。
“啪”的一声巴掌响,使得所有的吵闹声转瞬消失。
火辣辣的疼痛密密麻麻的在脸上发烫,沈素心啊的一声,崩溃的哭了下来。
“你瞧瞧,还是父亲的手段管用,才不过是一下,她就听话了许多。”
沈宁贞吹了一下掌心,阴鸷的目光却是紧盯沈定安,漆如点墨的眼里是对他的警告。
一旦他敢动她一下,她就尽数偿还到沈素心和赵姨娘身上去。
沈定安读懂她的意思,脸色就像掉入了染缸,五颜六色好不精彩!
偏偏听说这女儿刚去了康顺侯府,还不知她和侯府的人说了些什么,轻易不能动她。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她竟然敢动不动就以撞柱威胁,那就得让她知道痛。”
沈宁贞举步往前,穿过沈定安和赵姨娘的身旁,目光在赵姨娘身上压了压,径直离去,嘱咐的话语随风而来。
“芸香提她到祠堂内,盯着她跪下反思,顺便掌嘴十下,胆敢有任何一声哭闹,惊扰祖宗,那就继续嘴。”
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就三次,若是畜生再不听话,那就没有留着的必要。
走出倚蝶园没多久,她就喉咙发痒咳嗽不已,眼里阵阵模糊,如今她独木难支。
康顺侯府的敌人不是朝中孽臣,而是高高在上,虚伪残暴,不仁不义的淳帝!
“咳咳!”她咳得惊天动地,倚靠着墙边,脸色异常,绯色染红双颊,她抬手轻拭眼泪,站稳身形。
秀莹担心不已:“小姐!”
沈宁贞抬手阻止她上前来,嗓子咳得生疼,略微沙哑道:“无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