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如今她是不能表现出分毫的疲累,否则虎视眈眈的赵姨娘定是会想办法抢占掌家之权,紧随其后的恐怕就是夫人之位。
想起淳帝,就不免想到导致她不得不出此下策,祸害自己身子的薛大人薛珉。
此人是淳帝跟前红人,深得信赖,总说她外祖父权倾朝野,这位新贵亦是当仁不让,迁升速度,当世独一份。
光是淳帝手里头的一个人就让她招架不住,更遑论淳帝是天下之主,可号令百万雄兵,手底下人才济济。
“我需要帮手!”沈宁贞思路清晰的想到。
独木难支,她自认无法以一人之手翻云覆雨。
何况她是闺阁女子,并无多少权限可挥使,亦是没有几个人手可指用。
一人之力,微乎其微,她占据的优势,大抵就是重活一世的所获得的先知先觉。
找到为人所不知的人才,挑选与康顺侯府一个下场的豪族世家,以后还要让更多的人看到她,唯有活在人前,举世皆知,才不会默默的死去。
冷冽的风,像是冷眼旁观的老天,最是无情,不会因为坏人彻头彻尾的恶,让他们遭半分的天谴,反倒是受罪的人依旧受罪。
“或许,我得比恶人更加凶恶,方能镇压住这些魍魉魑魅。”她在心底如此念着。
直至踏入温暖的屋内,沈宁贞面上凝重森寒的神态,才随之淡化下来。
门窗只留了一条缝隙,往常觉得沉闷,现在巴不得连缝隙都给掩住。
一直往衣缝里钻的冷风,为放下的帘子所遮挡,尽数阻隔在屋外。
暖意使得嗓子好上许多,不再发痒,只是热度暖得了周身,就是暖不到四肢,手脚依旧是僵硬寒凉,捂不热呼。
还是秀莹百般要求,她坐在榻上,拢着被褥,才逐渐暖和起来。
现在这个时间点,让她睡觉是睡不着的,也不敢睡,生怕身体熬不住睡的太沉,一觉醒来康顺侯府就没了。
然而大夫过来诊断,喝了药之后,她就昏昏欲睡,坐着打瞌睡,脑袋一点一点的,刚不自觉缩进被窝躺下,外面忽然一阵嘈杂的动静传来。
她复又惊醒,带着懵然的睡意,以及浓重的鼻音:“何人在外头喧哗?”
秀莹出去又进来,语气携出些许埋怨:“是老爷来了!”
沈宁贞端坐在榻上,强行醒神片刻,才探出手:“不该来的总会来,扶我起身罢!”
稍作收拾,秀莹为她裹上厚厚的衣裳,生怕她一躺一起容易着凉。
挡风的门帘掀,她走出温暖的屋内就灌了一脸的冷风,鼻子感觉塞得更加难受了。
行至小厅,她强打精神道:“父亲怎有空过来,有什么事之前不说,非要来我这清兰园说道?”
沈定安听到她的话就来气:“你这是与父亲说话的态度?”
“父亲如何待我,我就如何对待父亲,没想到您还会在意这些个细微末节,何必呢?”沈宁贞只觉得好笑不已,如此想着,她便也就直接笑出来。
该做的不该做的她都做了,如今再来父女情深,亦是晚了。
她没有那个心情去捧着虚伪的父亲,要是可以,她甚至一辈子都不像看到这张脸。
此前执剑前往安宁园的路上,就无数次的想过,一刀捅死这个父亲一了百了,没了他,赵姨娘一介妾室,肯定是得不到好的。
若非还有牵挂,她就真的下手了!
“父亲到底是过来作甚,若无事女儿就不奉陪了。”沈宁贞身子是真有些撑不住。
别说秀莹关心她,她自己也挺关心自己,天塌下来,她的身体也不能垮。
沈定安有再多的气恼,亦是忍了下来,“家中没有个当家主母,到底是多有不便,所以……”
“所以父亲是打算另娶娇妻么?不知父亲人到中年,还有哪家年轻女子看得上您?”沈宁贞给自己说的话逗笑。
她不等沈定安发怒,已然端正神色道:“做女儿的自是同意的,毕竟我母亲就算是刚去了极乐处享福,也不能强求父亲跟着去,既是阴阳两隔,就已是毫无关系,父亲想要如何就如何。”
好好的话,愣是能被这个女儿说得格外的难以入耳。
沈定安皱着眉:“你也说了,为父到了这个岁数,再娶个年轻的也不合适,赵氏这些年跟着我,处处得体,所以干脆就不寻个外人回来。”
“父亲想如何就如何,只要别打着我的旗号就行,她就算是鸡犬升天,亦是盖不过我这县主之位,要管我不仅要过问我外祖父,还得过问陛下。”沈宁贞拉着淳帝的大旗时,终归有点忍不住露出厌恶之色。
此举她自己都有些厌弃自己,讨厌自己以往活在懵懂之中,嫌弃自己不曾多学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