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宁贞呼吸屏住,平复受到惊吓过于快速的心跳,她此前不止一次想过反击,然青年之前在她耳边说的话是:凌香阁多谢沈小姐提醒。
她种下的因,自是舍不得已经结成的果。
救下这个人,或许就能得到她想要的帮助。
她常在家中甚少出门,能获得的机会本就稀少,难得把握住一个机会,就算是对方是豺狼虎豹,她亦是不打算放弃。
马车进了揽春园,很快就传出小姐吐血晕倒的消息,匆忙前去请大夫。
一直跟随在沈家马车后面的校尉,则是在大夫进去诊断之后,迅速的堵截住对方。
头发花白的大夫不曾想到一把年纪还被人挟持,慌忙道:“好汉若是想要钱财,老朽随身携带的只有这些。”
说着就颤巍巍的掏出荷包,欲献上财物,破财消灾。
校尉不耐烦的推了回去:“我有事要向你打听一番,里边的沈小姐到底如何了?”
老眼昏花的大夫一听是为这事,连忙松了口气,又颤抖着手收起荷包,目光闪烁道:“不大好,此前已晕厥过一次,之前也是老朽给出的诊,大悲大怒,根骨又受损,沈家近些时日发生不少事。”
“你老实交代,就只有这些?”瞧出他有所隐瞒,校尉顿时厉呵逼迫。
老大夫看到他亮出的刀锋,吓得脱口而出道:“沈家小姐,恐怕是中了毒,只是老朽材朽学浅,尚不能诊出是何种毒!”
校尉不曾想会意外窥见沈家秘闻,本以为会瞧见沈小姐窝藏贼人,现在得了这么个结果,到也不算是一无所得,回去应当能交差。
他松开大夫,拍了拍对方的衣衫:“走罢,此事勿要四处宣扬。”
沈家无所谓如何,但沈小姐作为阳平县主,意义非比寻常。
消息汇报回去,王统领当即就记下,拍拍下属的肩膀:“我知道了。”
如此沈小姐那里就不需要如何注意,一个病弱女子而已,就算是说话做事再怎么妥当,那也因为是康顺侯外孙女该有的风范。
揽春园,湖心的水上楼中,沈宁贞端着托盘,抬起素白的手,轻撇开红翡制成的珠帘,透亮的绯色,越发显得她的手指如葱白般光洁。
此处是二楼,她踱步至位于中央的榻上,垂落的纱幔亦是茜素红般的热烈色彩,这才是她那一向衣着素淡的母亲喜欢的颜色。
她放下托盘,挽起红纱,无意间一瞥,发现躺在榻上的青年似已陷入沉睡,她动作顿住,心中升起一个念头,这个念头一产生就如燎原之势,汹汹燃烧,止也止不住。
沈宁贞放缓呼吸,宛若扑蝶般的放轻步伐,一直探手在他面前轻挥一下,他都没有反应。
她艰难的咽了咽口水,紧张之下竟是有些想要咳嗽,左手连忙捂住嘴,右手缓缓下落,她眼里是自己都不曾知道的期待,宛若小女孩发现什么有趣的事物般,有着好奇,又有即将坏事达成的隐隐兴奋。
“噗嗤!”青年闭着眼笑出了声响,眼睫颤动间掀开,露出一双含笑的眸子,“原来沈小姐对祁某的样貌,竟是如此的在意。”
沈宁贞眼眸中隐约浮现的兴奋戛然而止,她借着掩嘴的动作轻咳一下,“怎么会,我只是以为你死了,所以想要推搡一下。”
她探出的手不自在的收回手指,蜷缩紧握,正要直起身形,手腕忽而被人圈住,她皱着眉抽一下,没能抽出来。
又是那无比滚烫的体温,她有些闪避的躲开他灼热的目光,抿了抿嘴,岔开话题:“若是无事,还是先收拾一下你身上的伤势,可别真死在我这里。”
她又挣了挣,他就这么紧攥着,就是不肯松开她的手腕,偏他也没有多用力,就是控制着让她无法抽身而去。
“松手!”她话语间已经携上了些恼意,奈何身体不好,鼻息堵塞,开口说话,总是带着些娇气的鼻音,宛若在撒娇般。
“我起不来,我怕一松手你就跑了,你得帮我上药,若是无人照料,我恐怕真的会死在此处。”他的语调弥漫着自来熟的亲昵。
沈宁贞宛若见鬼般的看向他,一对上他笑意盈盈的眸子,说死说的那么轻松,又说起不了身,偏偏又有力气牵扯住她,怎么都有些难以相信。
“别不信,在下是真靠着想活的念头,这才不敢松开你。”青年想起什么,主动道:“祁钰。”
顿了顿,他又道:“若沈小姐不介意的话,可以叫我阿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