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停在谢府,秋兰扶着失魂落魄的谢夫人踩着矮几下了马车,红着眼眶安慰道,“夫人您撑着点,已经到了。”
如今大公子尚在书院中未曾归家,二公子又缠绵病榻,只有大姑娘....
谢沅跟着下了马车,抬眸看去,原来恢弘的谢府门匾不知何时染上了灰,此刻却无人顾及了。
好在不是获罪抄家,家中的奴仆家具一应俱全。
短时间内的开销不成问题。
进了堂屋,谢夫人坐下来,勉强笑了下,“我没事的,这些事就别去通知南哥儿了,让他安心备考吧。”
话音未落。
就听见从外面传来慌乱的声音,“夫人,姑娘,不好了。”
来的是谢家长子谢知南身边长明,跑到谢夫人和谢沅跟前,急得满脸通红,“大公子他..”
谢沅眉头皱了皱,看了眼脸色惨白的母亲,径直打断道,“大公子能有什么事,下去。”
以母亲的身子,现在可不能再接受打击了。
想到这里,谢沅扭过头,看向秋兰,命令道,“秋兰,扶母亲回房休息。”
长明也看出来谢夫人的脸色不对,想起这一路听到的传言,脸一下白了。
难怪,难怪那些人这么嚣张。
“说罢,我还能撑得住。”谢夫人拨开了秋兰欲扶自己的手,看向长明,“你说罢,南哥儿怎么了?”
长明无措的望向谢沅,接收到视线,避重就轻道,“大公子和人打起来了。”
大公子素来脾气暴躁,时常会有和人打起来的事儿,听到这话,谢夫人眉头皱了皱,“和谁打起来了?”
“母亲就莫问了,左右还是些纨绔子弟,大哥哥的性子你也知道,最是看不过那些纨绔子弟欺负良家女子了,我去看看,母亲你且安心休息。”
谢沅主动接过话,燕国民风算不上特别保守,也有女子上街的。
谢夫人这会儿也确实有些累了,“那你小心着些,多带些人过去,你身边那两个女使别忘了带。”
“好。”
目送母亲离开,谢沅才看向长明,抬腿往外走,“到底发生什么了?”
虽说长兄脾气是暴躁,但眼下正是即将殿试的时候,若因为打架斗殴被取消名额,那是得不偿失的。
长兄不是蠢得,怎么可能这个紧要关头做出这样的傻事来。
长明一想起今早经历的,心中愈发不平起来,没忍住道,“还不是薛家那些人,看我们谢家落魄了,就....”
“就什么?”
“小的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这段日子以来公子都十分用功读书,但那发榜名单上却没有公子的名字,公子不服气要去问主考官,却被薛家人拦住了,说以公子的才华根本就没资格上榜,还说是公子眼红他们公子得了殿试的资格。”
可事实根本就不是这样。
长明是打小跟着谢家大公子长大的,以前的公子是不用功,但打主君被贬谪之后,就在私下里和他说过,他一定要考上功名,决不让母亲和弟弟妹妹受苦。
谢沅眼神冷了冷,“你确定是薛家人?”
“就是薛家的那位大公子,平日里成绩都不如公子的,没成想竟然名列前十,得了殿试的资格!”
长明愤愤不平的说着,眼见着到了发榜的地方。
此刻,发榜下方的地方,年方二十的少年郎扭打在一起,周围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百姓。
“薛翰墨你要不要脸,靠那些下作手段偷来的东西就那么好么!”
“谢知南你别胡说八道,我做什么了?你自己成绩不如人反而污蔑我夺了你的名额,这可真是天下的笑话!”
“笑话?你才是笑话,你全家都是笑话,老子成绩明明比你好,你丫的就是偷老子的名额,你敢不敢去主考官面前将考卷重新翻出来,看看谁的分数更高一点!”
“放屁!谁不敢,去啊,你去啊!”
眼见着就要引来官兵的注意,身旁的小厮只得把自家主子抱开。
谢知南气的双眼通红,恨不能将眼前的青年头发都薅秃了,“你这狗贼,若不是你提前买通了主考官,主考官会说不让翻看考卷么?”“
薛翰墨理了理衣摆,看着发疯的谢知南,眼底划过不屑,讽刺道,“看在亲戚一场的份上,我劝你别自取其辱,对了,还有个消息你不知道吧?你爹病逝在潭州,你现在有功夫和我闹,还不如去潭州给你爹收尸。”
什么?
谢知南傻眼了,旋即更是怒气勃发,冲上去就给了薛翰墨一个拳头,“你胡说!”
“公子公子,别打了。”长明忙冲出去,一把拦住了谢知南。
谢知南听着耳边“姑娘来了”,忙回头去看,就见人群中,少女戴着面纱,看不清容颜,但他能认出来,是他妹妹。
他正欲快步过去,就见少女转头就走。
谢知南:“??”
妹妹不理他了?
谢知南抬步,又看了眼擦着嘴边血的薛翰墨,挥舞了下拳头,看着对方挑衅的眼神,谢知南心中暴怒,但想到谢沅,还是按捺住了脾气,追上去。
“咚!咚!咚!”
大理寺外,三声震鼓锤音引起了里头人的注意力。
大白天的谁敲鼓?
谢知南来的时候就见谢沅在敲鼓,魂都颤了下,飞奔过去,“娇娇你这是做什么?”
这鼓胡乱敲可是要被杖责的!
大理寺的门缓缓打开,走出来两个官差。
“来者何人?”
谢沅瞥了眼阻止的谢知南,语调淡淡,“大哥哥不是有冤情要诉吗?说吧。”
谢知南:“?!”
“如果他有罪,就让律法制裁他,而不是靠暴力,我与哥哥说过很多遍了。”耳边传来少女清泠的声音,谢知南一下回过神,当即掀袍跪地,“草民状告礼部尚书收受贿赂,篡改殿试名单,以非法手段夺走草民的殿试资格!”
掷地有声的话语落下,官差看着出现在门口的谢家兄妹,一言难尽的撂下一句,“等着。”
好在这会儿雨已经停了。
没过一会儿里面就有人出来了,还是那个官差,神色莫测的开口道,“二位请进吧。”
这新科学子状告礼部尚书的还是头一遭,也是头铁。
不出一刻钟,谢家长子于大理寺外当街状告礼部尚书的消息不胫而走,流言沸腾,传进皇宫。
“嘭”一声,年轻帝王撑着桌子而起,扭头看向内监总管,“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