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徒二人跟着村长来到家中,刚一进门,青息院长就被一道充满愤恨的目光盯上。
“杀千刀的凶手,你怎么还有脸来我家?看我今儿不打死你,为我儿报仇!”
满头白发且消瘦佝偻的老婆婆举着铲子一瘸一拐地走过来,面容极其凶狠扭曲,那双苍老的眼里布满红血丝,滔天的恨意几乎要将映入眼中的那抹身影淹没。
别看她一把年纪,行动迟缓不便,可见到仇人时却是气势汹汹,一副当真要杀人的样子。
见此,白襄禾不由皱起了眉,下意识想要站出来阻止,却被一旁冷着脸的村长抢先一步。
村长挡在青息院长面前,手里的拐杖重重杵在地上,喝道:“你给我冷静点,都说了这事有蹊跷!”
“能有什么蹊跷!分明就是他……”
“够了!”
村长满脸怒容:“若那件事真是院长所为,他躲都来不及,又怎会主动到咱们家来?你莫要再胡闹了,相信院长会还我们一个真相。”
说完,便领了白襄禾与青息院长进屋,独留老婆婆一人在院中哭骂。
而外边,许多同村的男女老少早已聚在门口,够长脖子想要看个热闹。
“什么情况,村长家的小儿子不是被这位青息院长害死了吗?为何村长还对他如此客气?”
“谁知道,搞不好这其中是有什么误会。”
“我猜也是,不然村长怎么可能维护一个杀死自己儿子的凶手!”
众人议论纷纷,话语隔着不算太远的距离,一字不漏的全传进了屋内三人的耳中。
青息院长面色一下凝重起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小儿子得的本就不是致命的病,况且老夫一个月前还给他彻底治好了,又怎会走得这般突然?”
换句话说,就算没能治好,也断不可能让人失去性命,可偏偏这小儿子就是死了!
实在奇怪!
村长叹了口气,杵着拐杖的手有些发抖:“起初我也想不明白,明明半个月前他还好好的,瞧着龙精虎猛很有干劲,怎会突然就死了?直到丧礼结束后,我大儿媳去收拾他的屋子,无意间发现了一封信和一个空药瓶,事情才开始有了些眉目。”
“那时恰好张家媳妇过来还钱,看到这两样东西,便一口咬定是您的,她说您当初给她相公治病时,在她家留过一张方子,方子上的字迹和信上的字迹一模一样。”
“还有那个药瓶,她说她在药瓶里闻到了什么毒草的气味,所以……”
“东西在哪,给老夫看看。”青息院长打断他,神情看起来像是有些动怒了。
“院长稍等,我这就去拿。”
村长说着,起身拄着拐杖慢悠悠地去了里屋,将信和空药瓶一并取出来放在桌上。
青息院长展信一瞧,目光倏地沉了下来。
的确是他的字迹没错!
而且信中提到,村长小儿子虽病已痊愈,但因长年身体抱恙,内里虚弱,所以特赠神丹一枚,服下可让身体越发强健。
“简直胡说八道!”
青息院长将信拍在桌上:“你小儿子的身体在我给他治完病时就已顺手调理好了,怎么可能虚弱。”
村长闻言,面色难看至极:“这么说,他被人骗了。”
“很明显,是的,对方就是想用这种方式哄骗你儿子吃下这所谓的神丹。”
白襄禾一边说道,一边拿过那个空瓶,拔开塞子轻嗅了嗅里边残留的药味,顿时瞳孔一怔,眸子里划过一抹异样的情绪。
青息院长有所察觉,问她:“如何?”
白襄禾:“的确是这神丹害了村长儿子的性命,里边有断魂草的气味。”
断魂断魂,顾名思义,以此草制药,食者必定暴毙而亡!
这玩意儿生长在北天大陆最西边的地阴裂谷中,地阴裂谷毒障重重,非修炼者不得入内,否则抵抗不了毒障,不出片刻就会死。
那么……
白襄禾意味深长的看着村长:“之前你提到的那位张家媳妇,她可通晓药理?”
沉浸在悲痛情绪中的村长摇了摇头:“她就是个整天在家做家务和针线活的妇人,连村子都没出过几次,哪里懂这些。”
“这么说来,她平时接触的对象也就只有你们村里的人了。”
“没错。”
“那就奇怪了。”
白襄禾勾唇,笑容不达眼底:“一个不懂药理的妇人,居然能通过这瓶中残留的气味,便轻易辨认出那是毒草而非别的东西,真是了不得啊。”
“再者,她口中所说的毒草可是生长在很远很危险的地方,且不说她平日里连村子都不出,就是出去了,那地方也只有修炼者才能去,那她一介凡人又是怎么认得这种毒草的?”
此话一出,村长脸色瞬间大变,蹭地一下就从板凳上站了起来。
他看着桌上放着的信,以及白襄禾手里的空瓶子,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拄着拐杖的手都在发抖。
院长的字迹,有毒的神丹,这摆明了就是一场嫁祸!
而那张家媳妇之所以能轻易辨认毒草的气味,根本不是因为她认得毒草,而是她在按照真凶的安排办事!
到底为什么!
明明她的相公也是被院长治好的,她不懂感恩也就罢了,居然还帮着凶手一起嫁祸院长?
良心给狗吃了不成!
村长越想越气,拄着拐杖急匆匆地走到屋外,怒喊道:“马上去把张家媳妇给我抓来!!!”
说完,又黑着一张脸回到屋里来回踱步,一副心烦意乱的样子。
青息院长睨了他一眼,低声朝白襄禾道:“乖徒,你信不信,他们抓不到张家媳妇。”
“为何?”白襄禾不解。
“因为人已经跑了。”
青息院长拍了拍自家爱徒的头:“之前她嘴快不小心提到村长家,就猜到老夫肯定会来找村长了解情况,且因此事关系到老夫名誉,她知道老夫肯定不会置之不理,势必要调查清楚。”
“可一但真相大白,她就要遭到全村人的谴责,以及村长和张家的惩罚,所以干脆趁早跑路。”
听完,白襄禾怔愣了下,随即眉心一拧:“那位婶婶就是张家媳妇?”
“嗯。”
“……”
果真是人不可貌相!
当时她瞧着,对方还挺敦厚老实的,想来应该是位良善之人,结果没想到是个忘恩负义的渣渣!
这能忍?
说什么也不能让她跑了!
白襄禾冷笑一声,起身就往门外走:“老头儿你等着,我说什么也要把人抓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