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嚏!
刚回到药柜岗位上的杨北,猛地打了个喷嚏。
摸了摸鼻尖,杨北有点纳闷:“我也没风寒啊,怎么突然咳嗽?”
立柱在一旁嘻嘻笑道:“说不定是是有人想你,说明你俩心有灵犀。”
杨北眨眨眼:“是吗?那肯定是我未来哪个老婆,想我呢?”
他说着进了药柜,准备换班的立柱皱眉问:“唉,之前你跟汪强出去打赤脚,出什么事了?这么多人都跟出去凑热闹?回来后,老馆长还把你叫去了。”
“就问了问的医术,没啥。”
杨北随意解释着,晒着夕阳打了个哈欠。
“你还会医术?”
立柱有点吃惊的喊出这句话时,楚南山正端着茶杯,思考着什么。
“二爷爷,茶都凉了。”
楚月怜提醒一声后,问:“汪医生那件事,怎么处理啊?他用假药方,性质很恶劣。”
“汪强……这人还是有点自尊心的,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自己辞职的。”
楚南山看人还是很有一套的,放下茶杯后,拿起桌上的药方,叹气说:“不简单,真不简单啊,杨北给大头看好病的这个药方,我是开不出来。这样的人才,不该埋没,要不是他没有医师资格证,现在就该上岗。”
没医师资格证做医生,是触犯刑法的。
一旦被查出南山医馆聘请没有资格证的人行医,直接就别开了。
但杨北想短时间考这个证书也不现实。
这个证光是考试报明,就有条件:杨北这种没学习过,没有毕业证的野路子,只能靠传统医学的老师作担保去考试。
而考试内容里现代医学的题目,楚南山也问过杨北,后者压根不会。
杨北学的是纯粹的传统医学,要靠资格证,难!
“他是个人才,埋没了就可惜了。”
楚南山喝了口冷茶,起身敲定了注意:“明天我带他去省城江都找找关系,我这张老脸,应该还是有作用的。”
省城江都比江北繁华不少。
一早,楚南山就带着杨北来到江都,横跨市中心后又走了二十多分钟,来到了老城区。
吱嘎。
车停在一家名叫江州传统医学中心的医馆前。
这就是江州中医行会的中心了,在长江中游周遭几个省市也是大名鼎鼎,现在的行会领导叫万忠华,赫赫有名。
万老今年八十二岁,曾在战争年代随军行医,如今退居一省做行会领导,在行业中威望极高,被誉为神医,一般人根本请不动。
楚南山跟他交情不浅,这次来就是希望他能帮杨北搞定医师资格证。
现代社会是讲规矩的。
有行医资格证就有了用医术赚钱的资格。
杨北就指望一手医术吃饭呢,没理由拒绝。
行会的人也认识楚南山,请他们进招待室先坐,后面院子来了个病人。
这病人身份还不一般,挺尊贵的。
现在除了万神医,其他几个管事的也都在那边忙活。
所以得请楚南山稍等。
“如果是当年的南山医馆,区区一个医师资格证,何至于我豁出老脸?”
传统医学式微,南山医馆日薄西山,让楚南山颇有感慨时,后院传来一个女人嘶声裂肺的哀求:“万老,求求您、求求您再想想办法吧!”
“小鱼他才八岁啊!”
“如果连您都看不好,我们姜家,该怎么办啊?”
一声声哀求,如夜半鬼哭,让人钻新般难受。
杨北跟楚南山都坐不下去了,后者招来接待人员,问了问什么情况。
接待人员叹了口气:“楚爷,您也是医生,不行就来后院一块看看吧,姜家……造孽啊。”
跟着接待人员往后院走,刚到院门口,就看到院子里围了乌泱泱一群人。
一个个面如土灰!
人群中心,一辆担架车上躺着个奄奄一息的小男孩,旁边受着白衣护士,一旦发生意外,能第一时间把孩子送上车,去医院。
而担架车前,一个白发了老者正弯腰搀扶一个妇人,叹息:“姜夫人,你快请起,老夫是真的无能为力啊。”
可那妇人根本不起,长长的跪在那磕头,哀求:“求求您!万老,求求您!”
她身边,西装笔挺的男人同样痛不欲生,眼里横流:“万老,就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
万老摘下厚重的老花镜,抬手抹去眼泪,声音无比苦涩:“邪毒虚损,凭传统医学,已经无能为力了。”
“可国际一线的医院,也没办法。”
男人搂着妻子,眼中也流出绝望的泪水。
邪毒虚损,用西医话说就是尿毒症,是肾衰竭末期的表现。
肾是给身体排毒的,一旦肾衰竭,体内就没法排毒,只能通过做透析、或者肾移植来维持生命正常活动。
可小鱼年纪太小了,衰竭的也太厉害。
做透析已经不行了,国外知名专家的建议是移植——可这么小的孩子,器官还在发育期间,去哪找合适的肾脏?
哪怕他们父母愿意割肾给孩子续命,也不行。
这病对小鱼来说,来的太早些!
就似乎是连老天,也不愿他活下去。
绝望,让整个院子陷入了寂静中,小鱼的父亲姜道川脸色惨白,攥紧拳头像是用生命挤出了最后的力气,颤巍巍地问:“那、那小鱼他还能活多久?”
“不知道。”
万老摇摇头,闭上眼仰头对着苍天,声音中透出彻骨的悲凉:“随时,看命。”
因为体内毒素无法排出,整个身体的机能都会被拖垮。
所以小鱼能活多久,只能看命。
或许他连今晚都撑不过!
噗!
急血攻心,跪在地上的妻子竟然猛地喷出了一口鲜血,侧倒过去。
姜道川眼疾手快,赶紧扶助妻子,可他的眼角额头,也眨眼间平添皱纹,竟好像老了数岁一般。
夫妻两人紧紧相拥,眼泪止不住的落下。
他们事业成功,婚姻也很幸福,可是到底造了什么孽?他们的孩子竟然在这个年纪患上了尿毒症!
人间悲剧,不过白发送黑发!
良久,姜道川不得不踏出下一步,深吸口气说:“这就是命,孩他妈,起来吧,咱们回家。”
“小鱼,咱们回家。”
说着说着,姜道川就踉跄一步,摔倒在了地上,小鱼母亲也跪在那,抱着脸撕心裂肺的哭喊。
“老天爷,你为什么这样对我们!”
“小鱼,小鱼!”
在场的医生们,大都看惯了死亡,可此时天灾人祸,生离死别,面对嚎哭的母亲,谁又能不落泪?
似乎就连老天也感受到了人间的悲痛,刹那间云彩叠来,遮住了阳光。
就在这时,一个坚毅的声音,从人群外传来:“娃儿还有救,你们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