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处来,去处去,来来去去不过一轮回而已。珍惜当下,放下执着,当可平安喜乐。”老僧低眸,缓缓道了一句‘阿弥陀佛’,便坐下入定了。
这般架势,是不会再开口了。
秦苏苏虽听得不是很明白,如此也只能作罢,拿了铜镜出去。
老僧给的是一个鎏金镶边铜镜,差不多巴掌大小,正好可以放进荷包。镜面有细微的划痕,光泽已不如新的那般亮,可见是谁用过的。
不过能得高僧收藏的东西,想它的前任主人也有些来头。
她小心的将铜镜擦拭一遍,才放入荷包中,吩咐道:“去西山营地。”
西山换防,除了要排查各处隐患之外,还要重新布置暗桩明桩等各种布防点,并非一两日能完成的事情。
前段时间顾庭与副将们研究了一阵,才刚画出布防图的雏形,就接到暗卫的消息赶回了府中。
这会儿重新回到营地,便继续完善布防图,闲暇时候还要去西山各处勘察地形,以便更好的布置。
所以这风餐露宿的,便越发的不修边幅。当听到消息说将军夫人来探望时,顾庭正在和副将们做沙盘演练。
“她怎么来了?”顾庭也很诧异。
察觉到下属们羡慕又戏虐的目光,心里突然升起一点点异样的得意。
他握着拳头放在唇边咳嗽一声,交代道:“你们继续演练,看看这一块做哪些布置比较完善。”
“将军,你要不洗洗脸再去?”李炎打趣他。
顾庭后知后觉的摸了一把下巴,胡渣有点扎手,他这几日忙着,都没工夫去刮胡子了。
念头一起,他忽然觉得不对劲,狠瞪了李炎一眼,大步往外走去。
他就是这么个糙汉子,她看见不喜就不喜罢,他又不为讨她喜欢。
秦苏苏在军营外等了有一刻钟,才见里面有一高大的身影大步的走了出来,心里顿时欣喜。
许久不见,很是想念。
待人到得近前,俊朗的男人脸上已生了胡渣,不知是去过哪里,脸上沾了些泥土,头上还挂着几片碎树叶等。
“怎么弄得这个样子?”秦苏苏心下一阵心疼,忍不住抬手替他拂去树叶渣滓。
温香软玉近在眼前,她靠近时带着一股淡淡的女儿香,清淡好闻。
顾庭轻笑一声:“营地里都是糙汉子,自是没有那般精致,夫人这是嫌弃了?”
当初对他避之不及,不就是嫌弃他是个行军打仗的糙汉子么?这会儿倒是不怕了,也不知心里生了什么鬼。
秦苏苏未听出他的话外之意,只收回手摇头道:“将军保家卫国,我怎么会嫌弃。”
倒是很会说道。
顾庭对此不置可否,只问:“为何突然来营地?”
秦苏苏忙从怀里拿出绣好的荷包递给他:“这是我为你绣的荷包,今日去寺里求了平安符放在里面,望能保将军平安无虞。”
荷包?
顾庭接过,见是一个藏青色的小荷包,绣着一只展翅飞翔的雄鹰,惟妙惟肖。
倒是没有绣那些矫揉造作的花草鸳鸯,绣工也很精湛,看得出来很是花了心思。所以她这是特意花心思在……讨好他?
她到底在想什么呢?
反手将荷包塞进胸前,又拿手压了压,感觉到一块硬硬的东西,寻思着这平安符也不知是什么做的。
“你有心了。”顾庭道谢,“我还有军务要忙,过些日子再回府,你先回去吧。”
荷包送出去了,秦苏苏也不打算久留,只是心里微微懊恼。早知晓军营如此艰苦,她该准备些吃食送来,也好为将军改善一下伙食。
她刚转身,就听另一个浑厚的声音从军营跑着出来叫:“将军,嫂子这就走啦?”
“李炎,你方才的布防做好了?”顾庭冷冷的扫了他一眼,将眼底的情绪收了起来,“没做好就且认罚吧!”
李炎嘻嘻笑着求饶,又保证做好了。
秦苏苏回头看了一眼,李炎勾搭着顾庭的肩膀往军营走去,虽然是上下级,关系却是亲密得很。
谁能想到一起过命的兄弟,最后会背叛呢?
这一世,她定会替他谋划好一切,护他的周全。
秦苏苏回头,小声询问:“事情安排得如何了?”
“表哥已经去查探过了,近日那副将的弟弟确实经常去赌场,已赢了些银钱。”碧溪回答。
秦苏苏点头:“是时候了,马上安排把人弄走,那些银钱就做他们的盘缠也足够了。”
既然翎王要送钱,那也没有不要的道理,这钱李炎的家人拿了也正好不过。
“盯着赌坊那边,看他们什么时候行动,寻个机会让李炎回家撞见翎王的人。”
上一世李炎的背叛虽然是迫不得已,但背叛就是背叛,终害得顾庭死得那般惨烈。
这一世她可以提前扭转局势,但不代表她就原谅了李炎。
所以翎王做的这些事情,都要叫李炎知道,彻底的断了翎王利用李炎的机会。
处理完军务,晚上顾庭回到帐篷,叫来暗卫:“夫人最近可有异动?”
“未曾。”暗卫摇头,“除开那次夫人被秦二小姐邀去街上逛首饰铺子,其他日子皆是呆在府中绣荷包。今日去了城外寺庙烧香,见了寺里的高僧,出来后就直接来了军营。”
暗卫又将秦苏苏如何悄无声息的开溜,把秦明月留在首饰铺子气得跳脚的事情说了一遍。
完了又道:“倒是夫人身边的丫鬟碧溪,出府了几次,找的都是她在秦府当差的表哥。”
顾庭轻笑一声,没想到他的夫人背着他竟是这般的做派,像是一只露出了利爪的小猫咪,冲谁都呲牙咧嘴的。
不过这只小猫咪在他跟前倒是乖巧得很,也不知是不是故意在伪装。
他想了想,吩咐道:“寻个机会,让她看到书房的兵书。”
“将军,这……”
兵书是何等重要的东西,怎可如此轻易暴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