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以后,周家伟判了,有监控证明,铁证如山下,他被判十七年。
婆婆听到消息就哭了,我在心里冷笑,周家伟现在三十五岁,等十多年后出来,就算能勉强找到糊口的工作,可哪个适龄生育的女人还愿意给他生孩子?
周家就等着断子绝孙吧。
许是见我的表情太平静,婆婆撸起袖子就想冲上来打我,“我儿子要受那么大的罪!你一滴眼泪都没有,你这个女人到底有没有良心?”
我在空中抓住她的手,冷冷道:“没良心的人,不是你们吗?你们三个有现在的下场,不正是遭了报应吗?”
婆婆整个人抖了下,浑浊的老眼里浮现出恐惧。
看啊,之前毕恭毕敬,顺着她怕着她尊敬她,她觉得你好欺负,等到那些恭敬都没了,她就开始害怕了。
我压下仇恨,拉住她的手笑了,“周家伟坐牢有什么关系?我们是一家人,你是贝贝的奶奶,我会养你的。”
婆婆咽了下口水,没敢说话。
她一定知道我猜到了她们原本的打算,但那又怎么样?
独子进了监狱,她是个年迈的老太太。
她没有赚钱的能力,没有退休金,没有独自生活的能力,社交圈子也近乎于零,甚至于老家的人,也因为早些年胡搅蛮缠,早就没有来往。
现在她能依靠的人只有我,换句话说,我想要她怎么活着,她就只能怎么活着。
我带着她搬到了城郊,搬家那天,楼下演了出闹剧,主角是周蓉。
黄毛的父母揪着她打,骂她是贱人是祸害,要她还儿子的命,周蓉一开始躲着,被打的受不了了,就开始反抗,撕扯中,衣服都被人扯了,光溜溜的躺在地上,围观的人开始拍照,指指点点……
婆婆攥紧了拳头,往地上‘呸’了声,“贱人!活该!”
我瞟过去一眼,婆婆挤出一分微笑,“嘉嘉,家伟变成这样,都怪周蓉这个贱人,我只是恨她,你要是不喜欢我随地吐痰,那我以后就不吐了。”
我冷笑一声,嘲讽道:“当初叫她蓉蓉的可是你,妈,你不是很喜欢她的吗?”
婆婆像是犯错的孩子愣在原地,嘴唇蠕动两下,却一句话没说出来。
没再管那出闹剧,我们收拾东西,搬到了城郊。
婆婆一开始战战兢兢,总是把自己锁在房间,惧怕跟我相处,后来见我没伤害她,忍不住就问,“嘉嘉,你不恨我吗?”
我拉住婆婆的手,叹气道:“事情了了,我嫁给家伟五年,好歹喊了你五年妈,以后我们就这样过日子吧。”
婆婆感动的掉下眼泪,“嘉嘉,当年都是我不好,你放心,以后我一定把你当成亲闺女疼!”
从那天起,她真把我当女儿疼,每天包揽家务,给我做各种好吃的,甚至在我工作结束回家后,还会打热水给我泡脚。
投桃报李,我给钱也非常大方,还鼓励她出去打牌拜佛社交。
一个月以后,她把法师带回了家。
“嘉嘉你别生气,我就是觉得住着不舒服,让法师看看环境是不是出了问题。”
我不生气,有什么好生气的,法师已经被我花大价钱收买了啊。
她像模像样转了一圈,然后异常严肃告诉婆婆。
“这个房子你觉得冷,那是因为有怨气。”
婆婆脸色一沉,她下意识抓紧我的手。
法师板着指头算了算,接着道:“可惜啊可惜,你年轻时候是不是有个女儿?你的孙女,应该是你女儿投胎来的,是来报恩的……可惜啊。”
“你说什么?”婆婆瞪大双眼,豆大的眼泪掉落。
我佯装不知情,“妈,你以前还有女儿?我怎么不知道?”
婆婆没有回答我,只是追着法师问,“是不是真的?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你女儿挂念你,所以才用了所有的运气和福报来投胎,变成了你的孙女……”
法师摇摇头,叹气道:“自作孽不可活啊!”
说完,也不顾婆婆的挽留,快步离开了。
我关上门,回过头,婆婆已经跌坐在地上,嘴里不住的喃喃着,“宝啊,我的宝啊……”
我在心里冷笑。
还是老公告诉我,我才知道婆婆年轻时候有个女儿,长到两岁时候,被她的婆婆卖了,等婆婆想办法找到买主,孩子也因为生病去世了。
此后的几十年,提到这个女儿,婆婆都会掉眼泪,久而久之,没人敢在她面前提那个孩子,她的婆婆,更是到死的时候,都没有得过她的照顾。
多讽刺啊,你的女儿是女儿,是心肝宝贝,是多年后心里的伤,我的女儿,就不是吗?
明明自己受过迫害,可最后又要变成刽子手……
我在她面前蹲下,一字一句道:“婆婆,姐姐回来过的,是你把她推到井里了,她说她难受,她冷,你听见了吗?”
婆婆瞳孔睁大,爆发出一声尖叫,然后逃也似的跑回了楼上。
婆婆疯了,彻底忘记了自己是谁,倔强的跪在地上忏悔,说自己错了。
半个月以后,她在晚上跑出家门,被超速的车子撞死。
我去火化领骨灰,收敛尸骨的人一脸严肃安慰我。
“节哀顺变。”
我点点头,我不难过,她们都不无辜。
无辜的只有我的女儿。
出了火葬场,我把婆婆的骨灰倒进了垃圾堆,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
贝贝,你在天上看见了吗?
伤害你的人,都已经得到代价了。
往后的日子,我会烧香拜佛做好事,希望你下辈子能过幸福的日子。
我变卖了在这个城市的所有财产,然后搭上了回故乡的飞机。
五年前我为了渣男离开父母,现在也该回去了。
父母会哭贝贝的遭遇,会咒骂周家人的无耻,会埋怨我为什么遇见事情自己扛,或许还会把我心疼的抱进怀里,但她们是最爱我的人。
天格外的蓝,我深吸口气,露出一个笑容。
一切都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