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素来随着心意做事,做了旁人的瓮中鳖自然不虞,语气算不上好,脸上的粉边说话边往下掉,就要失去遮瑕能力了。
萧嵇言离得近,把这情状瞧得一清二楚,固执地不肯远离,心中不断安慰自己。
高人嘛,有点怪癖那叫事儿吗?
那只是人家独特的爱好!
“你别生气……只是咱们相识一场,不如坐下来喝两杯薄酒?”
迎着萧嵇言期冀的目光,陆诗妍叹了又叹,左右跑不掉了,喝酒就喝酒吧。
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依旧饥肠辘辘,又喜又愁。
“……行吧,不过你得稍等我片刻。”
“好说好说!”
萧嵇言搓了搓手,很是听话的待在原地等着陆诗妍。
身旁的太监满脸不赞同,“主子,要是那人趁机跑了怎么办?”
陆诗妍草草洗了脸出来,就听见这么一句,一挑眉抱胸靠在门框上,“我是不是该配合着跑一下?”
怎么就这么寸,刚刚好让这祖宗听见了,萧嵇言狠狠瞪了一眼手下,再扭头又拾起笑意:“公子莫怪,我这下人口无遮拦惯了……”
“这样的性子,真是难为他混到今日的地位了。”
陆诗妍抬步前行,一路回了方才的酒楼,刚进房间就摘了帽子,露出没有丝毫修饰的真容,白净皮肉之上一道可怖的瘢痕犹如恶鬼,面积极大。
萧嵇言瞬间失声,压根没想到帽子之下会是这样的光景。
对这种目光已经习以为常,就连勋王府里面的丫鬟婆子都对她报以可怜的目光,但陆诗妍本人并不觉得有什么大不了。
有命活着就不错了,管那么多做什么?
她只要活得开心罢了。
“叫我回来有事?”
“没有没有,”萧嵇言一笑露出半边虎牙,还有些青涩,“只是想请问公子在何方高就,这样的手艺实在是不多见。”
陆诗妍心大得很,问什么答什么,只要不耽误她吃饭一切好说。
“谈不上什么高就,混口饭吃罢了。”
可得使劲吃点,勋王府里头那是人过的日子吗?
得到这样的回答,萧嵇言的目光越发灼热,只觉得明珠蒙尘,急急开口:“如果公子不嫌弃,不如到我那儿去,我那儿……”
“咳咳!”
下人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成功打断了萧嵇言的话。
“你人真好啊。”
陆诗妍眼泪汪汪,看萧嵇言的目光好似看肥羊,可惜她先遇见的是孟云峥那个死冰块儿,再加上这身份不好往外说,不然他们拜个把子也行啊!
“敢问公子姓甚名何?”
她乍一客气起来,萧嵇言反倒是有些不适应了,不自在的动了动身子,“叫我季延就是了。”
“原来是季公子,我叫闫鑫。”
陆诗妍在原主的记忆中扒拉了一下,却发现并无这人的影子,遗憾的咂咂嘴,套近乎的愿望就这么破灭,却见萧嵇言往自己身边凑了凑。
“闫公子是如何发现那老板作假的?”
萧嵇言自认离那老板最近,但对于他的小动作是半点没有发觉,如果不是陆诗妍及时站出来,只怕他要坐实了欺压百姓的名头。
他本就是私自出宫,没闹出事还好,闹出事来谁都保不了他。
“叫我名字就行,”陆诗妍被他叫得别扭极了,“也是碰巧罢了,算不得什么大事儿。”
难道要告诉萧嵇言,她是觊觎他的紫玉奴才多看了两眼吗?
“不过我确实有事情要问你。”
陆诗妍眼神灼热,粘在萧嵇言身上扒都扒不下来,“你这紫玉奴是从哪儿弄来的?”
“公子问这个做什么?”
萧嵇言并无暴露自己身份的打算,随口编了个番邦商人的名号,末了还有些遗憾。
“我也是偶然碰见的,下次再寻也难了。”
闻言,陆诗妍面露哀伤,演技略有些拙劣,最起码比不上后宫里头那些美人,萧嵇言嘴角抽搐,很给面子的没有拆穿她。
他倒要看看她要说什么。
“闫兄这是怎么了?”
陆诗妍嘴角微微翘起,暗道这人上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只是看着眼前这一桌子山珍海味,不免想到卧病在床的家人。”
她在外头吃香喝辣,王府里头的孟云峥可还在挨饿呢。
好歹也是名义上的夫妻一场,以后还得住在同一屋檐下呢,总不能这样冷血无情嘛。
“我那家人半身残疾,整日愁容满面,全无半点生志,唉——”
大抵是触景生情,萧嵇言不无赞同的点了点头,愁容更甚一筹,“谁说不是呢。”
远在勋王府的孟云峥根本不知道还有两个人惦记着他,腹中空空的坐在窗下,拧眉抬眼看了看天色。
“王爷,那女人还没回来。”
“谁说本王在想此事?”
影子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他身旁,刚一开口就被噎了一下,但自家主子还能怎么办,小心翼翼的照顾着孟云峥的情绪。
“去收拾一间屋子,把她的东西都搬过去。”
他从未与人同床共枕过,昨夜活脱脱一夜未合眼,直至天明才小憩片刻,更别提陆诗妍的睡姿……格外与众不同。
这个“她”指得当然是陆诗妍,影子看陆诗妍处处不顺眼,一听这话就来气,看着孟云峥活像看着他受了多大委屈一样。
“王爷,昨夜那女人是不是对您……”
“住口。”
孟云峥额头青筋直跳,“就算是吃亏,那也不会是本王吃亏。”
影子悻悻闭嘴,挠了挠头有些为难。
怎么说陆诗妍名义上还算是府上的王妃,他一个外男去碰人家东西不太合适啊。
但是现在王爷身边人手紧缺,没办法,只能他来了。
陆诗妍尚且不知道自己的老窝都要叫人端了,还在压榨自己为数不多的演技,塑造的形象那叫一个惨绝人寰。
“我那家人的病难治的很,药方子上还有不少虫,要求高得很,是以想问问季兄可有什么法子,即便是倾家荡产,我也在所不辞!”
萧嵇言深深叹了口气,“你也不像有钱的样子,倾家荡产又能拿出几个子儿,我确实知道一个人,她手上的东西的千金难买,全靠缘分,古怪得不得了……”
“这有何妨!”
陆诗妍听得两眼发光,也不计较萧嵇言说自己穷了,“只要能弄到那些虫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