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南你这个该死的畜生,要死就赶紧去,正好给我儿子陪葬。”
苏南睁开眼,就看见黄土砖砌的房子里,一个老太太唾沫横飞,指着她的鼻子骂。
脑袋一阵阵眩晕感袭来,苏南立刻明白:
她这是穿越了。
穿到了一个陌生的七零年代时空里。
原主也叫苏南,丈夫是军人,但却在三年前战死。
而且就在丈夫死后不久,她亲弟弟也死了。
之后,她领着儿子和弟弟的一儿一女跟婆家一起生活,但总是被欺负。
就比如这一次。
“天杀的丧门星,害死我儿子还不够,还把你娘家那两个小丧门也接过来,现在陆维被你们生生克的半死,看我今天打不打死你。”
陆老太尖锐地嗓音再次响起。
咆哮让侄女苏小阳惊惧,却还是勇敢地拦在苏南面前,“不要打我姑姑。”
“滚开,小丧门星!”陆老太扬起扫帚。
说时迟那时快,苏南眼睛微眯。
迅速起身一把夺过陆老太手里的扫帚,眼神冰冷居高临下看着她,
“陆老太,你敢动小阳一个给我试试!”
“你!”
苏南气势夺人,吓得陆老太退后了好几步。
不!
这不是原来低眉顺眼的小寡妇!
苏南冷冷看着陆老太,“陆老太,陆维为什么倒在地上,我心里有数,你心里也有数,你可别想着往小阳头上栽。”
“你们这一家子天杀的丧门星,克夫又克父,小宋庄谁不知道!”陆老太插着腰。
“自从我儿子死了,你带着两个拖油瓶,在家里好吃懒做白吃白喝,还敢跟我回嘴,马上给我带着这两个狗崽子滚出去!不然我就把村里人都喊来,看看你这不晓得羞耻的样子。”
让苏南带着侄子侄女走,这是老太太的杀手锏。
原身最在乎的,就是这三个孩子。
把苏小阳和苏牧洲带走,就再也见不到儿子陆维了。
所以平常不管陆老太怎么骂,她都选择息事宁人。
但,苏南可不吃这套:
“行啊,你去喊过来,我正好想让大家都看看,陆向国走之后你是怎么虐/待我这个烈士家属的。”
说着苏南一把掀起袖子和裤管子。
原主长期被婆婆打骂,身上腿上不是血迹斑斑就是一片乌紫。
“你敢!”
陆老太猛地一下闭嘴了。
虐/待儿媳妇儿,还是烈士家属,这要是传出去……
“我为什么不敢?”苏南冷笑一声,“拿钱给我,我带陆维去找医生。”
“你,你要多少钱?”陆老太被唬住了。
苏南伸出一根手指,陆老太定睛一看,“十块,这太多了。”
“我说的是一百。”
“你疯了不成?”陆老太提高音量。“你咋不说要我给卖了,拿一百块钱去浪花,哪用得了这么多!”
“要么拿钱,要么我就喊人了。”
苏南瞥了她一眼。
不和这不讲理的老太太多做纠缠,开始倒计时,“三……二……”
“好、我给、我给。”
陆老太不想给钱。
但也怕她真的喊人。
从兜里掏出两张大团结,还有其余的毛票也拿出来一些,扔在地上就气呼呼的往外走:
“给你。有脸要钱,可别没命花钱。”
“姑姑,有钱给表哥治病了。”
苏小阳眼疾手快,把钱捡起来,交到了苏南手里。
估摸着有四十多,看病应该是够的。
心里估算着,苏南就带着儿子陆维、苏小阳还有最小的苏牧洲上了去镇上的牛车。
……
淳朴的七零年代,医生都格外有耐心。
苏南一个艰难的小寡妇带着三个孩子,赚足了医生和护士的同情。
登记个人信息,给苏南开单子照片。
苏南带着几个孩子在病床边上坐了下来,心急如焚的等着。
好在很快片子的结果就出来了。
林医生说,“幸好送来得早,不然按照这个孩子的这个情况,再晚的话,以后怕是……”医生有点犹豫,但最后还是说了:“怕是会脑瘫。”
脑瘫!
苏南一下就脸白了,这可是21世纪也治不好的病。
同时又十分庆幸,庆幸她穿越过来了,还强势从陆老太手中拿到了钱,不然……
想着,苏南眼中闪过一抹狠色。
“对了,医生,我儿子这个情况,需要住院吗?”
“不用,观察一下午没有事你们就可以回家去了。”
“谢谢医生。”
……
给孩子看完病后,苏南没有急着回村子里,而是去了一趟乡村信用社,这就是银行的前身了。
苏南把烈士证明、原身和陆向国的结婚证全拿给柜员,这是她特意趁陆老太不注意带出来的。
“同志,是这样的,我孩子他爹光荣牺牲,但是存钱的折子被我弄丢了,你能不能帮我看看上面还有多少钱啊,我就怕捡了的人把钱取走了。”
“请稍等。”
听说苏南是烈属,柜员的人立马换了严肃的态度。
不仅告诉苏南上面有一千三百二十六块八毛,还帮她补办了存折,取了二百块钱出来。
作为烈士遗产的第一顺位人,苏南能够补办这个存折,毋庸置疑。
在知法懂法的现代人面前,农村愚昧无知的老大娘,毫无战斗力。
拿着钱,苏南底气增加一倍,带着三个孩子回村。
她没有立即回了陆家,而是让牛车停在公社。
小宋庄、大宋庄以及附近的十几个村子都属于金星公社管辖,总共有社员三万多人,公社是用红砖瓦房砌的,周围分布着供销社、邮局、学校,还有公社干部办公的地点。
其中就有可以给苏南要找到的妇联和武装部。
一般妇女受到了欺压和迫/害都是由妇联来调节的,但苏南却选择找武装部。
敲门走进去,苏南先做自我介绍,“你好,我是小宋庄的苏南,这是我的孩子陆维,还有我的侄女苏小阳,侄子苏牧洲。”
“叔叔好!”三个孩子齐齐给坐在办公室里穿着军装的男人鞠躬。
男人抬起头,只见瘦弱苍白的姑娘带着三个孩子站在他面前,姑娘落落大方,三个孩子恭敬有礼,嘴角扬起一丝笑容,“姑娘,我是武装部的队长周浩,你找我有什么事儿?”
“是这样的,我的丈夫叫陆向国,我弟弟是苏剑河,他们都牺牲了……”
苏南这话刚刚说出来,周浩原本就严肃的表情转变为了敬佩,他看着苏南以及身后三个孩子,目光有些悲悯,“原来你是陆向国同志的遗孀!是苏剑河的姐姐!
苏同志,你是不是生活中遇到了什么困难?你们家这样的烈属,只要是我们能给你解决的,一定帮助你!”
得了对方这样的承诺,苏南却不是先提出自己的困顿,而是抹了抹眼泪,“谢谢周队长,我今天来……也想了很久,实在是不想给组织添麻烦,但……我……我实在被逼的没办法了。”
看着苏南悲伤的模样,周浩就更加同情她了,“小苏同志,遇到了什么难处放心说,组织一定尽力帮助你。”
苏南擦着眼泪还是没说话,似乎在犹豫。
站在后面的苏小阳沉不住气,急切地说,“周队长,她为了逼着我姑姑改嫁,把我哥的头给砸了,您一定要帮帮我们,再这样下去,我哥都要被她弄死了!”
“周叔叔,你看我的脑袋,就是让她开的瓢。”陆维脑袋上缠着的绷带,补充说。
“还有我姑姑身上的伤,也是让她们给打的。”苏牧洲掀起苏南的袖子,上面的伤口触目惊心。
“也不一定是为了逼我改嫁。”苏南抹着眼泪,把袖子给挽起来,不愿再示人了,一副受了委屈但我不说的样子,“平常怎么打我,我都没关系,只是小维他还是个孩子,她怎么下得去手啊!医院说要送的再晚一点,小维估计就醒不来了。”
“什么!简直吃了熊心豹子胆!”周浩看着这可怜的一家子,勃然大怒,拍着桌子,“敢逼着烈属改嫁,还打烈属的孩子,到底谁这么大胆子,无法无天了!”
苏南眼中泪水滚动,她抬起头看着周浩,咬着唇说,“我的婆婆,陆向国的妈陆老太。”
前面铺垫了这么久,都是为了最后这一句。
如果一开始就说出是婆婆,会被认为是家务事,苏南后面的话可能就不会被允许说出来了。
很多干部都不愿意去协调,一则鸡毛蒜皮,二则可能说到最后大家都有问题,扯皮不清。
比起武装部,苏南其实更应该去妇联,妇联才是负责调节家务事的地方。
但是先把问题的严重性说出来,那么就算是婆婆也不能容忍,甚至一开始说是婆婆让她改嫁,周浩还有可能觉得婆婆是为了不耽误苏南的倾吐,而让她改嫁。
即使到了这一步,苏南还是在赌,周浩到底会不会为她做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