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柳的身子没有躺着,只见他身子横搭在马背上,马儿回头慢慢走,老马识途地,从哪儿来往哪儿回去了。
段艺不知道有人在跟踪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被人保护着,心里还美滋滋的在规划着,自己美好的未来。
不多时,车子忽然停下,也没听大叔事先有报,段艺心惊了,怎么回事,难道又来了什么贼子不成?
段艺正要问车外人,大叔出声了:“段姑娘,有人想乘车,你看……”
大叔边说便打开车门,让段艺看看让她自己做主。段艺不想接人他就不接,只是都是在野外走动的,能帮助他自然不会视而不见,但车主人现在是段艺。
段艺这才放心下来,看着站在车旁的人,是位年轻女子。
她手里搭着包袱,一身普通的浅青色的衣裳,身姿扌廷直肌肤白嫩,就是脸上肌肤有些瑕疵,一边眼睛角好像烫伤过,头发遮住了脸颊一大半,一边完好,整体看着也不吓人。
她脸色平静,弯眉微拧,好似身体不太舒服。见车子主人露脸,她赶紧走近两步有礼地请求:“小姐安好!打扰了。
我在外走路走久了脚伤到了,走路不方便,以为今夜得露宿野林,偶遇小姐马车,特请求搭一程。自然,我也会付马车钱,请小姐帮帮忙。”
女子温婉有礼,要不是一身布衣,该是位小家碧玉了。
段艺看她气质不错,人也有礼,应该是在大户人家里呆过的,守规矩的女子。段艺对她也没不好印象,在这野外的,能帮也不推辞。
“姑娘要往何处去?也不知顺不顺路。”段艺点点头笑问。
要是不顺路,段艺就是再想助人为乐,也不会改道,人家要搭的,也是顺风车。
女子高兴笑道:“多谢小姐。我此次去环州,这条路线也可到达,只望能到有城镇之地,我再做打算。”
既然如此,段艺也就爽快的让人进来,与这女孩聊了聊,方知道她叫沈梅,家住环州,原本她是在一大户人家做丫鬟,前几天卖身期限到期,才得以释放归家去的。
本来那户人家也是在环州,后来迁移去了恩州,沈梅也跟着去了,现在不得不长途跋涉回老家。
“沈姑娘不容易,也是苦尽甘来。”
段艺倒是羡慕沈梅,能恢复自由之身,想想自己在将军府里的卖身期限,好像是一生。
死契啊!
段艺一想就心里堵得慌,直想把那以后可能坏事的纸张给毁了。
段艺不知道那些契约已经被毁,给她断了后顾之忧的。做那事的是来福,他一劳永逸,去管家书房给一把火烧了。
“人生在世,哪有苦尽之说,死了,才一了百了,没有苦难。我做了十年的卖身奴,没有酬薪,好在主人仁慈,给了回家的盘缠,也算是好运气。”
沈梅露出苦笑,可见卖身期间过得并不好。不过她笑也好看,谈谈的清雅,不愧是大家里生活过的人,谈吐就不一般,一看这温婉气质,就是安守本分之人。
有路伴就不无聊,段艺跟沈梅聊得来,一路畅谈,都快要变闺密了。聊着聊着,段艺忽感到很困,不知不觉的,睡觉了。
再醒来已是晚上,段艺是被厉夕叫醒的,他对她说了什么,段艺却是迷糊听不清。沈梅端来晚食给段艺,还把厉夕照顾得很周到,总之就是一副丫鬟模样,一口一个“少爷”的。
段艺脑袋还有些昏沉,觉得沈梅漂亮了许多,真是热心,敢情她职业病犯了。
段艺要出马车去解手,沈梅小心地扶着她下车,体贴入微,而且一口一个“小姐”的,真把段艺当成主子的模样,让段艺颇为不自在。
“沈梅,大叔呢?”段艺找一圈也没见大叔,难道他去解决生理大问题了?
“大叔已走了,安全回家去了,小姐不必担心他。”沈梅伺候段艺,给她送上来一杯温茶。
段艺愣愣地饮了口茶,看着眼前的人,她忽觉哪里不对劲,沈梅好像一个人,但她怎么也想不起来。
“姐姐,姐姐~”厉夕又唤她。
“怎么了,小夕……”
段艺看看厉夕,发觉他一直紧挨着自己,双眸有些慌张地看着沈梅,嘟着嘴,好像很不高兴见到她。
段艺奇怪厉夕怎么会有这种情绪,她注意沈梅,眨眨眼,这才发现与沈梅初识时,此刻她变了一个人。
沈梅把头发收上头顶,脸上干净,温婉笑容早已收起,脸色变得平静又淡漠,清眸明利,声音也清冷了许多,一副公事公办,嫣然不苟言笑之态。
“你……是那个卖身葬母女!”段艺这才想起眼前人,这熟悉的脸从哪儿来。
顿了顿,段艺立马明白,很快冷静下来冷冷问道:“你到底想干什么?你把大叔怎么样了?”
段艺抱住厉夕,心里动荡不安,抱住厉夕是想寻求些许安心。
这个女人一直在企图接近自己,她有什么目的,是针对厉夕吗?可她不像是朝廷的人。
“大叔已被小姐遣走,买下了这马车,让他半路打道回府了。”沈梅淡淡道,脸色没什么情绪,只是在陈述事实。
“不可能!我没说过这种事,你做了什么?”
段艺怒视沈梅,气得想揪住她,但知道这奇怪的一切都是她造成的,她一定有本事,自己不能鲁莽行事。
“是小姐说的,小姐只不过忘了。”沈梅依然平静地回答,给段艺和厉铺榻,准备晚上过宿。
段艺盯着沈梅感到很不自在,她看看厉夕,问他:“小夕,我说了吗?”
厉夕也是满眼疑惑,摇摇头:“不知道,我睡着起来就见这姐姐在这儿了。”
睡着?厉夕睡着,自己也睡着……
段艺努力回想,脑子里浮现了某个念头,差不多知道怎么回事了。段艺咬咬自己的手,疼痛让她脑袋清晰了许多。
段艺苦想,记得好像自己对大叔说了话,说把马车买下,自己要改变道路会很远,不必大叔劳累。
大叔起初担心,坚持要送段艺到目的地去,但段艺拒绝,甚至面目冷峻起来,还说有他在只会碍事,要他赶紧拿钱走人,保住性命要紧。
最后沈梅给了大叔高价,买下大叔的马车和马,然后大叔被丢下路边,沈梅接手了车夫一职,继续赶路。
所以现在,段艺他们是在哪儿,她是完全不清楚,事态完全被沈梅掌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