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子安微微躬身，“属下来……”又看了一眼在程天南身后挤眉弄眼的程瑾，便知道了，“属下来是有事请教将军。”
程天南没好气的看了一眼身后的程瑾，程瑾立马低着头。
程天南冷哼一声，甩了甩袖袍，回到桌前坐定，才问着，“什么事？”
向子安一愣，忙斜眼看向程瑾，询问着，接下来怎么办。
“咳……”程瑾轻咳一声，随后才道，“向副将像是有军事请教父亲，那小女便不打扰父亲和向副将了。”
程天南怎么会不知道自己女儿心思，低声开口，“多你一个也不多。”
向子安这才开口，“将军，在下想问……程大小姐……”向子安这一句话说的磕磕绊绊，一点也没了副将的气势，“能不能和在下回去？”
“不能。”程天南头也没抬，直接拒绝了向子安。
“父亲……”
“你年岁也不小了，该学一学规矩了，等来日和太子殿下成了亲……”程天南眉头一皱，又想起来程瑾方才和他说的话，抬起头问道，“皇上他信了你的鬼话？”
向子安看的一头雾水，他只知道程瑾让他作势，光明正大的从城外回来，说程少将心疼程瑾，便将她带走的，和皇上有什么关系？
程瑾点了点头，“是啊，皇上很相信这些道士，女儿只是这么一说，并没想着皇上可以信，谁知道……”他还真信了，这句是在心里说的。
程瑾本以为还要演的像一点，再弄几个假的道士来糊弄萧懿，没想到这萧懿竟然二话不说就信了她，不然程瑾还要做好全套的准备，现在好了。
“你怎么想的？”程天南开口，看向程瑾。
“女儿只是不想这么早嫁给太子，哪里有什么想法。”程瑾遮遮掩掩的目光让程天南的眼神变得凌厉。
向子安心道着不好，忙上前去解围，“将军，在下以为大小姐只是玩心重一些，不如……”
“别以为本将不知道你们两个打的什么算盘！”
没等向子安开口，程天南便将书卷摔在桌子上，看着他们两人。
程瑾自然心虚的低了头，不敢再看程天南，向子安单膝跪地，作揖道，“请将军息怒。”
程天南冷哼一声，“你们两个还有什么想说的，一起都说了，免得到时候又要求本将！”
程瑾自知理亏，也跪在地上，“女儿只想着进宫让皇帝以为娶了女儿会有厄运，便缓几年再娶就可以，顺便让这件事流传出去，宫里已经有宫女听见了，想必过不了多久，大街小巷也都会知道……”
程瑾低着头看向程天南，发现依旧是负手而立，背对着他们的，便又大胆的说了起来，“届时，向叔伯以哥哥的名义，便可以名正言顺的将我接到边关……”
向子安还不知道程瑾会有这样的算计，听着都有些不可置信。
谁能想到一个十四岁刚刚及笄的女儿家竟然能想出这样连环的计策来，程天南这才转过身，看向满脸委屈的程瑾。
“你觉得皇上能轻易的放你离开吗？”程天南看着她也有种气也不是骂也不是的无力感。
“女儿不知……女儿只是不想嫁……”程瑾声音越来越低，也越来越没底气。她不知道自己的谋划可不可行，更不知道皇帝的心思。
“唉，”程天南叹了口气，摆摆手，叫他们起来，“罢了罢了，我程家只有你这么一个女儿。”
程瑾一听这口气，大概是同意了她的计划，眼中似是闪着光一样，“父亲，您答应了？”
程天南指着程瑾，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啊，去边关也好，磨练磨练。”
“多谢父亲！”程瑾怕程天南反悔，连忙谢过了程天南。
不出程瑾所料，没过几天，皇城内就开始有各种各样的流言蜚语。
想蓉当然不知道这些都是程瑾一手策划的，她出去买东西的功夫便听见了，连茶馆里说书的都开始津津有味的讲起来。
“大小姐！”想蓉站在程瑾身后看着稳坐如山的程瑾真的很着急，“外面传的都是些什么啊，大小姐您是没听到，还有说您克夫的，还说您不能生育。”
程瑾嘴角微微勾起，但依旧在品着刚沏好的茶，浓厚的果香味传遍整间暖阁。
“大小姐，您就不着急吗？”想蓉跺着脚，又不能怎么办。
一盏茶入口，程瑾缓缓起身，整理了一下有些乱的襦裙，“走吧，出去瞧瞧。”
程瑾并未以程家大小姐的身份出门，而是换了个男子的衣衫，而想蓉也被换了一套小厮的袍子，两人就这么正大光明的迈出了程府。
皇城中最大的茶楼莫过于雀儿馆了，程瑾也来过这里，七拐八拐的穿过拥挤的人群，便看见了三层小楼的雀儿馆。
程瑾左手背在身后，右手拿着折扇时不时的扇上几下，想蓉跟在程瑾身后默不作声。
“客官，来吃茶？”迎客的小二弓着身子看程瑾停在了茶楼门口，便上去迎着程瑾，再看着她一身的服侍，就知道是个大户人家的少爷，便也自然客套了些。
程瑾微微点头，将手中的折扇一合，右手也背在身后，跟着小二进了厅堂。
一楼的装饰并不讲究，只是为了平民百姓吃茶的，二楼开始便是一些有钱的人来坐坐，说书的刚好是在二楼，一楼虽然也可以听见，但却看不见说书人的样子。
程瑾并没有想要在二楼的意思，小二忙跟了上去。三楼便是一些富贵人家经常吃茶的地方，还可以有公子小姐们来娱乐，程瑾之所以选择三楼，也是因为想听见各家小姐们是怎么说她的。
刚过巳时，茶楼内还没有多少茶客，程瑾也落的清静，点了一壶龙井便坐在可以俯瞰皇城最繁华的一处坐定。
巳时过半，茶楼内也渐渐有了一些人，二楼的厅堂内也零零散散的坐了几桌，说书人便也上台开始了一天的讲书。
惊堂木清脆的声音拉回了程瑾的目光，程瑾朝着那说书人的方向看去，藏蓝色的长袍，手中还拿着一把折扇，左手便支撑着身体倚在桌上。
“话说，这皇城之中的程将军家啊，那是人才辈出，但在下却偶然听闻那程家的大小姐，却是克夫之命……”
程瑾微微一勾唇，看向坐立不安的想蓉，缓缓出口，“对我这么没信心？”
而程瑾的样子，刚好被坐在不远处的男子瞧见，如鹰一般的眸子，像是能看透她一样，程瑾转过头，也轻飘飘回看过去，看清了人以后，程瑾一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