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渐渐合拢,余晖暗淡下来。
宫女们手捧着蜡烛将宫灯点燃,昏黄的灯光瞬间笼罩了空旷的寝宫,老皇帝闭着眼睛靠在软榻上,有宫女跪在地上替老皇帝按摩肩膀,低垂着眸子,看上去谦卑恭顺。
苍白的指尖捏着一只质地细腻得白瓷茶盏,盏中得茶叶在水中舒展着,泛着一丝热气。
“父皇请用茶。”
老皇帝睁开朦胧的双眼,缓缓坐正,接过萧齐骞手中的茶水,轻抿了一口,经过白天这么一折腾一时感慨万千。
“还好有你,朕这天下,不至于后继无人,承徹也不至于没个依靠。”
萧齐骞捧着倒好的茶水,对跪在地上的宫女吩咐道“你先下去吧。”
跪在地上的宫女,抬眸看了老皇帝一眼,那老皇帝摆摆手。
“是。”随即宫女便恭顺的磕了个头,门前还贴心的把门带上了。
萧齐骞全身都裹在黑袍之中,只露出了一张微笑的脸和一双苍白的手,看上去都冰凉没有人气,但是却不可否认的,孤拔,冷酷。
“儿臣认为,倒不如将夙倾画赐给承徹。”
“自古娶妻娶贤,萧承徹是朕的儿子,朕断不能让承徹养一条毒蛇在身边。”老皇帝眉头皱起,头疼的扶了扶额角。
“父皇,此言差矣。”顺手接过茶杯,放在身侧的几案上。
“怎么说?”老皇帝抬眸看着身前的萧齐骞。
“难得碰见如此得承徹心的女子,承徹愿意娶她,父皇倒不如成全了承徹,赐婚给他们,也能让承徹开心,虽然这女子出手是狠了些,可听王府里的人说是那贺氏屡次三番羞辱想要伤那夙倾画的性命,那贺氏才是真正狠毒的女人,要真娶了贺氏,承徹的日子才真的不好过。”
萧齐骞说到这里,抬眸看了一眼老皇帝,顺势说下去:“要我说,夙倾画好歹曾是一国公主,与承徹的身份也算般配。”
萧齐骞嘴上这么说,可低垂着的眸子却闪过一阵算计的光,与其让一个傻子娶那些有权有势的世家贵女,倒不如让他娶一个出身高贵的亡国公主。
两个没权没势的人,解决起来才毫不费力。
虽然听萧齐骞这么说,老皇帝内心有了动摇,但还是放心不下萧承徹。
看出了老皇帝内心的动摇,萧齐骞继续说:“父皇多派些人保护承徹就是了,那夙倾画再怎么心狠手辣,也是个女人啊,还能谋杀亲夫不成?”
“当日众目睽睽之下,她不还是杀了新娘子!杀人偿命,一定要给贺家一个说法。”老皇帝说话都带着心有余悸的轻颤。
“父皇,这事好办,明日贺家出殡,儿臣带些金银细软,多给些封赏,这事儿也就过去了。”
“那就这般吧,明日让元福公公传旨赐婚。”
次日。
贺家厚重的门大开着,前几日还是张灯结彩,贺老爷和贺夫人脸上容光焕发,而此时此刻,哪里有半分风光,来来往往的丫鬟头戴素花,身穿素服;纯白的灵堂之中,一片森寒与颓败,灵堂的正中间写了一个大大的——奠。
贺夫人匍匐在棺材上,哭的双眼红肿,泣不成声,道:“我的好女儿啊,本以为你是加入王府享福去了,却没想到是为娘害了你啊……”
“夫人节哀。”贺老爷满脸悲痛,伸手将贺夫人产搀扶起来。“夫人不怪你,要怪只能怪望月丫头没这个命。”
贺夫人转身靠在贺老爷的怀里,轻声抽噎着,肩膀都一颤一颤的,看得人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