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终焉之战

发布:06-12 09:27

窥探天命,获罪于天。

妄自吞天,罪无可恕。

而作为这世间唯一的理——天道,它所预估布置下的天命就是对的了么?

如果我没有复活,那柳十娘也不会因我而疯,如果柳十娘没疯,柳家也不会要用这近千人的性命来洗刷天谴,替柳十娘遭罪。

也就是说这近千人他们本来命不该绝,是老天自己的一步步“天谴”而招致的祸害。

生灵万物做错了,上天降罪。那上天做错了呢?又有谁来责罚它!?

因为兹事重大,老头如果没有为了复活我而耗尽力量也许还能起到不小的作用,可现在他顶多只能当个旁观者或是受害者。所以我只好喊上了张胡子。

这老骗子一听说我要找他,两眼就直冒光,口水都差点要流下来了。尤其是当我问他想不想知道我算命准的秘诀时,他那眼神中贪婪更是暴露无遗,嘴巴都咧到了耳根后面,乐呵呵地收拾行李就到飞机场来见我了。

电话里他问我是啥活计,我只简单地说了两个字——捉妖。

至于捉什么妖,在哪儿捉,我一概没有告诉他,只关照他这次捉的是个河妖,免不了要下水,让他好好准备一番,一旦事儿成了,我就把我算命的秘诀告诉他。他虽有些怀疑,但在绝对的利益驱使下还是很爽快地就答应了下来。

我们足足花了两天的时间才辗转来到了江边上,这里是曾经的古赤壁战场,很多的旅游公司所规划的路线图里都会有这一站,游客们也十分想看当年一代枭雄曹操落败的地方。到了这片水域上你会发现这里非常的热闹,江面上的拥挤根本让你看不出这里是长江的一部分,如果不是潜意识里不停地提醒自己,还以为这是那边的河滨码头呢!

张胡子不停地打量着满是游轮的江面,纳闷地调侃起我来,“怎么?半仙突然有兴致来旅游来了?那干嘛不直接坐船啊?一个晚上才几个钱,不至于不舍得吧?”

我没理他,继续紧盯着江面,顺便留意着周围森林里的各种响动,生怕一个不留神就窜出一条大蛇,在我还没来得急反应的时候就把江面上所有的船给掀翻咯。

看着远处的那些游客一个个掏出相机,或是拍照,或是与亲朋好友合影,他们脸上洋溢着的笑容仿佛能穿越空间,感染了我,我渐渐地望出了神。

在自己还是个孩子的时候,我也曾经有那么一段日子无忧无虑。

虽然曾经跟家里人讲过这些,那时候我并不知道看到的是命,还当做自己能够预见未来,所以在把命中注定的那些事情告诉他们的时候,他们总觉得我是个怪孩子。

后来因为身边的每一个人都跟我接触过了,所以当再次接触他们的时候能力没了反应,有那么一段时间我甚至以为自己已经没了这种能力了,自己终于又是个正常人了。

家中长辈和父母见到我又恢复了那段往日刚出生尚不懂事时的开朗,还以为我不再自闭了,于是带我到处旅游散散心。

那时候我见识到了以前从来没有见过的各种各样的事物,像是比车轮还大的王八,跟脸盆一样大小的蜘蛛,那段时间真的很开心,很开心,就像我眼前的那些人一样,这种开心是纯粹的,忘我的,不夹杂任何欲望在里面。

“喂!周半仙,想什么呐?该不会看人家玩得那么开心,你真的想去玩了吧?”他看我看着那边的游客出神,心里就着急这捉妖的事,因为在他看来,早一天搞定这差事,就能早一天知道我算命的那么准的秘密,难免心中不急。

我站在那儿被他推了几下,这才晃过神,连忙环顾了下四周,看好周围的林子里没有什么异样的响动声。

当初从鳞片上我是看到柳三爷先是在林子里游曳,随后一个猛子扎进水里之后,天空中电闪雷鸣,长江水面江水汹涌,无数的人被他掀起的浪花卷入水中,而他就像金鱼在水里啄食似的,一口一个地吞吃着那些人,不想吃的就用尾巴,或扫或拍,让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就此沉入江底。

尤其是最后,那双灯笼下的绿眸子,就算是现在的我再回想起当时的那个场面,依旧双腿忍不住打起颤来。

我心里想了再三,决定还是告诉张胡子一点事情,不然到时候他因为不了解真相死了,那我不就等于变相害死他了么,我这人自认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只求不愧于心,所以还是把几个关乎生死的地方告诉了他,“这次我们要对付的就是这只大蛇妖,而且说不准会有比他更大的蛇妖在一旁支援,难度不亚于之前我们打过的金龙,我并本来怕你因为对方过于强大而不敢接受,所以就谎报军情,现在么,我也想通了,这事的关键在于我,没必要无缘无故把你拉进来送死。”

张胡子听了我的话,犹豫了下,一会儿瞥瞥我,一会儿又埋头看向地面,思索着什么。想了半晌,一拍大腿,“周兄啊,我们认识了也这么长时间了,不瞒你说我的确是终南山那边某个隐门的传人,只是自己年少时不曾努力学习,至今术式微弱,所以担心斗法时会拖了周兄的后腿,并不是担心自己的生死,还请周兄不要见怪。不过我都愿意陪周兄冒这么大的风险了,周兄是不是也该露两手,好让兄弟我放放心,知道当初的周半仙依旧还是半仙,没有被贬谪成凡人啊?哈哈。”

我心里一盘算,这老家伙,说得好听是关心我,其实主要目的还是为了跟我确认算命的事吧,如果现在我就告诉他我是骗他的,我这根本没有什么秘籍都是我自己无师自通,那他肯定拔腿就走。

对于这种无利不起早的人,让他卖命的最好办法就是给他看到足够的利益,而且这种人表面上爽快其实心底里疑心病很重。

所以这个好处一定要让他看得真切。

以前我不经意间曾经碰触过装胡子,所以他的命运我早已看过,没法再看第二遍。我只好在脑袋里拼命地搜索着——“张胡子···张胡子”。

终于想起了他一生之中的一些精彩之处。

“你6岁时偷偷地拿了隔壁人家的糖票,买白糖去了。后来去了终南山你落魄得像个讨饭花子,人家隐士不想你死在他门口这才救了你一把,后来你竟然偷看人家道姑洗澡,这才没脸呆那儿。不过也真是难为你了,因为你一直到五十多岁才会找到人生的头遍春!”

我刚一说完,他的下巴差点哐当一声砸到地上,半晌都惊讶得合不拢嘴,老脸一红,“你,你怎么知道的!我都没给你八字和手相,你光凭面相就能看出我的过去和未来?”

我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其实就在刚刚我想起来了老早帮他看的命,他的生命最后会定格在水中,是溺毙,只是那时我以为是他哪天发癫在水库里浪的时候阴沟里翻船了,可现在想想,那么混的黄泥汤肯定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江水。我的心里有些纠结,总觉得是自己把他给害死了,毕竟是我把他喊到了这里,虽然那是他的命运,但上天借刀杀人,借的那把刀却是我。

他一个人在那儿妙个不停,丝毫不理会我的感受,活像是被一只猫给附身了似的。

不过他命里既然注定了死,那至少最后的时候能死得有点价值不是?能为了救近千人的命而死,这功德足够他下辈子吃香的喝辣的了。

所以我对他说了谎,什么打光棍打到五十多,他根本连四十岁都活不到···可不这么说的话他又不会拼命,我只能默默地对他说句对不起了,这份亏欠只能下辈子再还了。

就在我们两个人互相扯皮的时候,原本还晴空万里的江面上顿时乌云密度电闪雷鸣。

不过,奇怪的是乌云就只钟情于江面所对应的那部分天空似的,旁边的云朵依旧是白色的像棉花糖一样。

仅仅相隔了一厘米,两边看起来就如同天堂与地狱一般。

银蛇在乌云中乱舞,不时还传来一两声震耳欲聋的雷声。

我和张胡子两人都皱着眉头死死地瞪着那朵乌云。

不为别的,因为刚刚那大片的乌云还没形成的时候,我们两清楚地看见一个金色的条状物从水里腾空而已冲入云中,然后那么一搅和,整个那片天空霎时间就变得乌云压境,闪电和狂风席卷着江面上的那些船只,不过它们能卷起来的只是一些小浪花,对于那些吨位比较大的船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很多船立马做出了正确的反应,你这江流往上游避风避雨去了,唯独一艘船,却是靠在了岸边,放下了船锚,打算硬抗这阵狂风暴雨。

看着那些厚重的乌云,我的记忆深处就好似有什么被刺中了一样,暗道一声——不好,人就已经不顾张胡子的阻拦一把冲出去了。

等到我一口气跑到江边的时候,我这才看清天上乌云里那玩意儿的真身,正是之前我们在龙柱遇到的那条金龙。只是体型一下子大了很多,现在都已经有两三米长的巨蟒差不多大了。我和老张看着云层里的那家伙,心里面就直哆嗦,甚至我连之前那股子要和柳三爷一决死战的雄心壮志都没了。

张胡子眯着眼看向云层里面,拍了拍我的肩膀,“兄弟,你有法子把它给打下来了么?”

“我能有什么法子?你看我像是会飞的吗?”我没声好气地说道。

他捋了捋下巴上的那撮胡子,眼珠子往旁边一瞟,顿时心生一计,也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了一把小刀,抓起我的手就在掌心处划了一下,殷红的鲜血顿时止不住地用了上来。

谁知道奇迹竟然发生了,云层中的龙一下子注意到了我,朝着我一个咆哮就直接飞腾而下,那速度让我连躲都来不及躲,岸边上有的人看见了这一幕传出一阵高过一阵的惊呼,甚至有人不惜冒雨拍照。

张胡子看着俯冲下来的金龙,不知怎地,想起当初周小凡被金龙穿堂而过却又奇迹般复活的一幕,一时间竟然站在那儿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心里面明明想要过去救人,但又想再次看到金龙穿过周小凡,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让他确认周小凡的秘密。

“明明看到”眼瞅着那条金龙已经快冲到我跟前了。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居然十分淡定地举起了自己的双手,闭上眼,摆出了一个抓取的动作。

我的心变得非常得静,静得就好像我不需要呼吸一样,仿佛我自己就是脑海中的那片虚无,只要闭上眼,就能感受到虚无中的每一寸每一厘。

一切都淹没在黑暗中却都包含在“我”之内,没有时间没有空间,这种感觉很奇妙。

突然,一只金光闪闪的小龙闯了进来,它骄傲地昂起脑袋,一边嗷嗷地叫着,一边往我这边游了过来。然而我的目光仿佛看透了它的本质,看到一堆废铜烂铁正在那里摇晃作响。

虽然它在空中的速度丝毫不逊色于那些闪电,但我只是自然而然地伸出手,就轻而易举地抓住了那条小龙。

同时,小龙在被我擒在手里的那一瞬间身形突然忽大忽小,而且之前的那股能打折人肋骨的强大霸道的力量也不见了。

只听得遮天蔽日的乌云中传来了一声巨响,整个厚厚的乌云就这么消散开了,而那只金龙除了龙首还被我擒在手里外,其它的部分都已经散落在地上,变成了一块块暗淡无光的鎏金浮雕。

就在我眨眼间把飞龙变成一堆废铜烂铁的时候,离我不远处的林子里,一个身影躲藏在树干后面,半蹲着,注视着我。眼神里满是愤怒与憎恨。如果我现在一转身,肯定能认出他就是当初在山上把我掳走的那个王鑫。

当人物、地点、剧情都有了的时候,时间就到了,命运的齿轮再次转动。

本来即将消散得无影无踪的乌云再一次凝聚,变得比之前的那朵更大,更矮,仿佛只要人们跳起来伸出手就能够着一样。如此低空的乌云把周围的气压一下子就拉低了,所有的人一时间都变得难以呼吸,胸口好像被一块无形的巨石所压迫着,不管大口喘气还是深呼吸,人总觉得肺里吸不进气儿。

看着头顶上突如其来的变化,我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地陷进肉里几乎都要掐出血来都不自知。只因为此时的江面上白昼如夜,所有的船只都打开了自己夜航时才会开启的灯光。穿上的游客们一个个惊呼着大喊救命,本来平静的江面也开始翻腾起来,一个黑漆漆的大脑袋一下子探出了水面,两颗绿色的眼珠子骨碌骨碌地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不错,这个场景正是当初我看到柳三爷夜袭的场景,只是造化弄人,我先入为主地以为这件事会发生在晚上,可偏偏没料到,这妖孽竟然有本事把白昼变成黑夜。

旁边的张胡子从我刚刚秒杀金龙到现在柳三爷在水里献身,不断地受着冲击,如果不是三十年的年龄放在那儿估计现在已经被吓傻了,那还有机会指着那个大如车头的蛇头问我,“半,半,半仙,那是个撒子哦!”

“不是撒子,那就是这次我请你来降服的水妖。”说归说,我看他这样估计真到拼起来战斗力也就跟我差不多了。

他一听水里那个大家伙竟然就是自己要对付的家伙,要不是腿已经吓得不能动弹了早就一屁股瘫坐在地上了,那还会站在这儿打晃呀。

“仙儿,你没开玩笑吧?降服那个大妖怪?我们给它塞牙缝都不够啊!”

“谁跟你开玩笑了,你看看江面上有多少人,那么多人帮你吸引它的注意力你还怕什么。而且救那么多人是大公德,你要是做成了说不定还能逆天改命呢,到时候吃香的喝辣的别忘了我这老朋友就行!”

他一听吃香的喝辣的,立马就像打了一针强心针,脸上也没刚刚那么惨白了,“这也是你算到的?但我师父跟我讲天命改不了啊?”

“呸!那是他道行不够所以他不知道,你师父算命有我准么?!”

“没!没···”

“那你还不拿点本事去搞定那家伙,你别看它个头大,可能用对了方法就能像刚刚的金龙一下,龙变蛇,蛇变蚯蚓!一只蚯蚓你难道还弄不死?”我的心里那叫一个急得哟,别看我胡说得一套一套了,要是这个老小子再追问下去说不得我就要露马脚了。

他看了看地上的那堆鎏金浮雕,咽了口唾沫,从口袋里掏出一沓子符箓,从里面挑出了五张按照一定顺序串在了桃木剑上,嘴里念念有词地说些什么,那些被他串在桃木剑上的符箓竟然“腾”得一下窜起了一张高的火苗,整把桃木剑就像被特技处理过的似的变成了一把火剑,他握着这把火剑在那里一个人跳着奇怪的舞蹈,每跳一段就用剑尖戳一下柳三爷那个方向。

张胡子第一次用剑尖去戳柳三爷的时候还没有什么效果,我甚至心底里已经彻底地对他绝望了,这丫就是个老骗子。

可谁知道他第二次用剑尖直指柳三爷的时候,柳三爷竟然吃痛地在水里昂起了脑袋,随后嘶嘶得吐着舌头,寻找着到底是哪个家伙敢暗算他。

张胡子一看柳三爷在找他,立马就缩了,往地上一蹲,小声对我说,“仙儿啊,这事儿我不干了,我做不来···你那秘籍我也不要了,你自己保重!”

我看他蹲下来于是自己也蹲了下来,以防自己话还没说完呢,那边柳三爷就使什么幺蛾子把我给毙咯、

“张胡子!你搞什么鬼?!你都出手打了它了,你还觉得它有可能会放你一马?而且窥探天命,获罪于天,这是所有算命人的忌讳,只有我的秘籍才能避免获罪于天,你爱学不学,我要是死在这儿,你一辈子也学不到!哼!”

也许是被我的话给激到了,他考虑了会儿,微微探出脑袋看了眼水里的大蛇,发现大蛇因为没找到他又在那儿扑腾水花了。虽然他害怕那条大蛇,但就如同我说的,一来自己打得赢他;二来,都已经得罪了,蛇类是最死心眼的,迟早遭报复,还不如痛快点杀了他。不过最让他心动的,是我那句“窥探天命,获罪于天”,这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成了所有算命先生的一句行规一样的存在,所有的算命先生只要是被人带着入行的都知道这点,所以就算是自恃本事过人,也不会在算命地时候跟人家事无巨细都一一说清楚的,这也是为什么他当初觉得我看不透的原因。

现在一听说我是因为这门独特的手艺而做到的,他立马就热血沸腾了。

唉!拼就拼了!赌一把!张胡子如此一想,又挑出五张符箓串在了剑上,就在他挥着火剑起舞准备刺水里的柳三爷时。

本来在那儿全神贯注掀小船儿的柳三爷就好像脑袋后面长眼睛了一样,突然就扭头看向了张胡子,把嘴巴张得有十层楼那么大,发出震耳欲聋的嘶嘶声。如果是条小蛇,你可以认为这是警告你不要靠近,可如果是柳三爷那种级别的,这只是死亡宣告罢了。

黑色的大蛇一个猛子扎进了江里,掀起了一个不小的浪花,接着尾巴对着身后的江水一抽,整个身子就像是火箭一样窜了过来,吓得我和张胡子大叫一声妈呀就连忙往山上跑。

突然,一个熟悉的面孔从不远处的树干后面窜了出来,我还没来得及张嘴说话就被他一把掐住脖子,两个人径直掉到了江里。

刚下水,我就被几个浪花差点给拍闷过去,从来没学过游泳的我根本不知道怎么让自己在水里浮起来,一口一口地喝着满是土味儿和腥味儿的江水。一旁的那个家伙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应该是王鑫,但他不是正常了么?怎么现在还是死盯着我不放?

难道?

我的脑海里立马想到了当初被附身王鑫的家伙抓走时所看到的命。

妈的!

还真是每一步都被老天算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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