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蓁的眉毛跳了跳,望着他,倏地想起京中的一个传闻来,“京中盛传,世子喜欢结过婚的?”
继而笑了笑,一字一字从牙缝里憋出来,“我也结过。”
言下之意,她可以跟你偷情,我也可以。
会不会太浪了?冯蓁心中忐忑,随即又佩服起自己,能屈能伸。
“想与人站在同一条阵线,就分享他的龌龊,这倒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娘娘好胆识。”容琛赞许点头,眼带笑意地看着她。
随即话锋一转:“可是娘娘为什么会觉得,臣会信你。”
冯蓁脸色一变,一抬眼见崔姒笑盈盈地走上前来,不由退后一步。
“我已被废,幽居瑶光寺形同软禁,我以冯氏列祖列宗起誓不会将今日之事传出去。”她强自镇定地道。
崔姒莞尔,右手缓缓取出袖剑,“对不住了娘娘,臣妾,只相信死人。”
“啊——”
半声惨叫尚未响起,便被生生扼断。
冯蓁看着崔姒在她眼前倒下去,陡然睁大的瞳孔里悉数写满了错愕与不甘心,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犹自惊魂未定,暗卫的身影从假山后面闪现出来,利落地拖着崔姒的尸体消失在白石嶙峋间。
余下的血迹也很快被清理干净。
瑶光寺,这座为妃嫔、世家女子修行所建的皇家寺院,形同其私庙。
只手遮天,竟至于斯!
冯蓁的脸色白了白又青了青,俯首拜谢:“多谢世子救命之恩。”
容琛拍了拍手,光影流淌在他俊美如琼雕玉刻的侧颜上,勾勒出一丝浅笑的弧度。
“记住,这是你欠我的第二个人情。”
“我还会欠世子几个人情?”冯蓁想也不想地道。
容琛似乎有些惊讶,“你不问你欠下的第一个人情么?”
“有什么意义吗?那只是于世子而言的人情。”
容琛微微颔首,目光似赞许,“经年不见,蓁儿长进了。”
蓁儿……
冯蓁满脸黑线,他们很熟吗?
原主的记忆告诉她,容琛与冯蓁不过数面之缘,他的继母安德公主出生鲜卑皇室,与冯蓁之母博陵公主是一胞所生,两人勉强算是表兄妹。
目光相撞,容琛对她露出玩味的笑意,“本世子为赏花而来,既已无花可观,便告辞了。”
冯蓁目送他转身离开,一直紧悬的心始才落下。她松了口气,自语呢喃:“这瑶光寺……可真不是人待的地儿啊。”
春暄的声音适时响起:“小姐,小姐你在哪儿啊,冯昭仪来了!”
冯昭仪!
冯蓁的眼微微眯起,好啊,自己没去找她,她倒自己送上门来了!
明徽殿。
女尼的身影跪了满满一地。
冯蓁跪在角落里,微抬了眉看殿上绝色无双的美人,先是惊讶,随即恍然而悟,“难怪。”
难怪元宏那么痴迷她。
难怪原主会败的一塌涂地。
她知道冯瑶很美,可这会儿亲眼所见,冯蓁还是感觉到一阵自惭形秽。
眉如雁痕,眼似桃花。
清媚妩丽,如凝露初绽的国色牡丹。
那般的艳,那般的媚。
冯瑶捧着一个镂花刻凤的紫荆木匣,朱唇轻启:“本宫这次来,是奉陛下旨意,手铸金人以测吉凶。此事事关重大,汝等万不可大意。”
殿下,众尼齐称“是”,冯蓁秀眉紧蹙。
竟然是手铸金人!
鲜卑旧俗,册立皇后前宜手铸金人,成之方可为后。
她没想到,原主才刚刚被废,元宏就迫不及待地要将冯瑶送上后位!
那么,那道废后诏书,真的只是冯瑶矫造?
冯蓁攥紧了粗糙的尼衣,生生忍住想要将这对渣男贱女暴打一顿的冲动。
却听殿上冯瑶语气一变:“民女冯蓁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