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滢火速放下帷幕,捂着脸往后退,容琛见状便要上前,丫鬟爬过来,死死抱住他的腿,哭道:“世子!不要!”
容琛眉宇间浮起一丝阴郁,冯蓁劝道:“让常姨娘来吧,她是你妹妹,到底不雅。”
又劝丫鬟:“公主已经看到了,事情早晚都要暴露的,你这样没半点好处。”
丫鬟松了手,坐在地上,捂着脸呜呜的哭。
容琛同她对视一眼,一个平静,一个眸光沉淀着些微茫然。
想一想,便明白了过来,脸色大变,攥拳抑制住心中怒气。
联想到昨夜冯蓁帐中的那一幕,他不难猜到,元滢刚刚看见了什么。
昨夜寿宴事必,安置好元氏的尸体,父亲没有问他她的事便让他回去休息,可他心里清楚,有了容妤那番话,父亲只怕是已将她盯上了。
回到帐中后心思纷乱如麻,他有很多事想问她,想问她为什么临时改变主意替他们隐瞒,想问她到底是敌是友。
这样想着,脚便不自觉出了营帐,来到她的营帐之前。。
夜很静,她的营帐边空无一人。帐外守夜的冯家仆役不知什么时候都散了去,他心觉不对,闯了进去,便看见那个淫邪的男子欲行不轨。
他制服了他,不想被冯蓁误伤,又担心还会有歹人闯入,便将她送入元滢帐中,托元滢照顾。
昨夜容妤也消失了,现下却被告知她在这座营帐里。
他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常姨娘闻言走上前去,打开帷幕,往里扫了一眼,惊呼了一声。
元滢的侍女也都看见了,尖叫着往后退。
冯蓁别过头去,同时拉了容琛一把,“别看。”
容琛攥拳,脸色铁青。
帷幕已被拉开,营帐里,一男一女赤条条相拥,抵死缠绵。
帷帐间,少女在尖叫声里陡然醒转,迷迷糊糊地揉揉眼睛直起身子。
她的目光落在帐外的冯蓁身上,先是一愣,随即下意识地低下头扫了一眼自己,嘴里随之发出一阵尖利的惨叫。
容妤本来觉得自己做了个美梦。
梦里她终于得偿所愿,同心爱的人巫山云雨温存一番。
可现在她才知道,她其实做了个噩梦,更恐怖的是,这个噩梦永远不会醒过来了。
冯璇的营帐中。
李媛华攥着手帕来回踱步,神情惶惶。冯璇已醒了过来,坐在床边由平沙落雁给她梳洗装扮,见状,笑着瞄了她一眼:“还担心呢。”
李媛华轻轻蹙眉,她早上起来去找冯蓁,只见满室凌乱和昏睡中的春暄,却不见冯蓁,忙把春暄唤醒,询问无果后赶来找冯璇,她也是昏迷不起,这一等,就等到了现在。
春暄急急忙忙地跑进帐来,礼也顾不得行了,急急喊道:“李小姐三姑娘,奴婢打听到了,定国公正在拷问我们家小姐呢,这可怎么办啊。”
“什么?”李媛华颤声道,一瞬间面白如纸,转身便要前去营救,却被冯璇拦住。
她抬眼望了一眼帐外变幻的风云,讷讷说出一句不相干的话:“这洛阳城,怕是要变天了。”
她话音稍落,帐外忽闻甲兵声响,传来男子冷漠的声音:“冯家三姑娘可在?国公爷有请。”
这又是闹哪一出?
李媛华惊愕地看着冯璇。
冯璇勉强一笑,同李媛华颔首道:“李姑娘请先回吧,此事与清渊侯府无关,还是不要引火烧身的好。我去去就回。”
冯璇被“请”到定国公府的主帐时,恰遇上闻讯赶来的六王爷元勰,两人猝不及防的打了一个照面。她冲他欠身一福,元勰点头算是回应。
营帐中,镇国永宁公主元滢此时气红了一张英秀的容颜,正与容毅激烈的辩解着。
“国公的意思,是质疑本宫撒谎了?”
“冯四姑娘昨夜自亥时过半后便一直与本宫待在一起,几时有时间陷害明德了?国公此言,是要把这罪名也算在本宫头上一份么?”
她语速极快,如玉珠滚盘,容毅辩不过她,也不屑去辩,他铁青着脸音色沙哑的重复着:“我需要一个交待。”
容毅身后的隔间里躺着容妤,帷幕低垂,隔开了她那几个教养嬷嬷低低的哭声。容妤没有哭,她双眼放空地望着青白相间的穹顶,心如死灰。
跪在堂下的冯蓁此时心底窝了一肚子的火,偏偏人为刀俎她为鱼肉,又不能发作,只得暗暗瞪一眼同样跪着的容琛,发泄心中怒火。
容妤醒来后第一句话便是“冯蓁害我”,直接将她推到嫌疑人的位置上。
实际她们心里都清楚的很,谁才是凶手。
只不过容妤不可能咬出冯璇来,因为以冯璇的性格,必然鱼死网破。冯蓁不信,下药这事没容妤的手笔。
而她也不能主动吐露自己中药的事实,这样,她的清白也算是完了。
所以眼下只能死死咬住自己的不在场证明,元滢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既然容妤是子时二刻出的事,那她便死死咬住子时这个时间点,不管你怎么说,反正我和冯蓁就是不在。
容毅的亲信走入帐中,禀报:“国公,人已带到,彭城王求见。”
“六王爷?”容毅狐疑地扫了元滢一眼。
元滢奇怪地看了看冯蓁,冷哼一声,道:“是本宫请的六哥,那又如何?”
容毅面色不善,拂手让亲信放人进来。
冯璇同元勰步入帐中,行过礼,冯璇的目光落到冯蓁身上,似乎有些惊讶:“唷,四妹妹,你怎么跪下了?”
冯蓁忆起昨夜被她下药的事,火气蹭地就上来了,但碍于情面,没有发作。
“冯三小姐,本公这会儿找你来,是想确认一些事情,希望你能配合。”容毅调整面部表情,露出一个温和的笑,眼底却是一片狰狞。
“国公但讲无妨,小女子必知无不言,如实禀告。”冯璇脸上露出恍然而悟的神情。
“昨夜宴会之后,你是否与冯四姑娘同用宵夜?结束的时间又是几时?”
“是,子时。”冯璇没半分犹豫。
冯蓁同元滢脸色大变。
容毅冷笑,眼中带着嘲讽:“公主,您在撒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