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呀!”
“鬼呀!”
“郡主诈尸啦!”
……
快速的伸手捂住然然的耳朵,盯着敞开的大门里慌乱逃窜的奴仆,刹那间眸底冷意翩飞。容容也不急的进去了,只站在门口看着眼前的慌乱,犹如看戏一般。
梅洛站在石阶上,同样的盯着这眼前‘兵荒马乱’的闹剧不言语,轻皱起眉亦是染上不喜,转身便就下了石阶站在自家郡主的身后,将刚刚她挡住的位置空了出来。
在梅洛下了石阶走向容容的瞬间,靖王府里的慌乱尖利的喊声也在同时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
虽说靖王府门前的那条长长的大理石板路上只有容容一行三人,显得格外的单薄。堆着看热闹的百姓皆是站在着条路之外,但也能将那逃窜、不雅和慌乱看了个一清二楚。
瞬间,“轰”地一声,更是嘈杂的声音接二连三的响起,指着靖王府的大门不断的窸窸窣窣的说着。
低头拇指指腹轻抚着然然那小耳朵后的还不曾褪去的结痂,眸底划过一道冷嘲。
“梅洛,将名字都记下来,一并发卖。本郡主心还没那么大,还真是养不起这一群盼着本郡主早死的下人。”
说完,容容便看到那一个个惨白着脸或跪或瘫坐在地上盯着她看的眼神皆是惊悚,竟是连喊冤的声音都忘记发出,嘴角勾起弧度、染着冷意。
瞥着那一路小跑着过来一边还不停的擦着额间的冷汗的于管家,容容终是抬起了步子,拉着然然踏上了石阶,与那刚停了脚步的于管家擦身而过。
“郡主——”刚收了小跑的小步的于管家擦着额头上的冷汗,躬身刚唤一声,便就看那裙裾自他眼前临过,泛着些许的冷意。
却是在抬头的瞬间,于管家便听见那带着沙哑的一字一顿泛着冷意和不容置疑的的声音传进他的耳朵里。
“入冬了,于管家年岁大了,若是有些力不从心的话,于管家也该退位让贤了。我想,这靖王府管家的职位怕是多的是人想要。”
于管家额间的冷汗更是多了一层,盯着那前面走的挺直的倩影;不知为何,他就是知道这声音是那走在前面的郡主发出来的,有些任命的苦笑的擦了擦额角的冷汗。垂下眼睑、眼皮有些耷拉浑浊的一双老眼底闪过一道复杂。
这王府,怕是要变天喽!
于管家看了一眼门外越来越多的人群,连忙的吩咐守门赶紧关上门,这才迈着老胳膊老腿跟了上去。
容容凭着原主的记忆走向她的闺阁——梨落阁。
一路上余光扫到的皆是如刚刚打开朱红正门的时候那般,惊慌、惊恐、活见鬼般的目光,皆是对着一袭素雅的淡蓝碎花点袄裙的面色极为平静她。
还真是不欢迎的人多的太多呢!
忽的,衣角被人轻拽了拽,容容微顿了一下脚步继续的缓步前行,侧头淡笑着低看过去,轻挑黛眉着将疑惑摆在面容上。
抿着小嘴有些绷着小脸的然然仰头盯着一脸疑惑的容容,停了迈动的小短腿,小肉手再次的拽了拽容容的衣角,终是拽停了她的脚步。
仰着头,绷着那小脸,然然抬起小肉手比划着似是要拍容容的头顶,却是再三踮起脚尖都不成功后、转而拍了拍容容垂在身侧的手。一脸大人般的模样:“容容乖,容容不哭,然然不会离开容容的,他们都是坏蛋!”说完还自己狠狠的点了点头,证明着没有说慌话。
一愣怔,容容被然然这么突然一下子的安慰弄的不由自主的微张了小嘴巴,低头看着一本正经抚慰着她的然然,没有出声回答;却是忽的笑开颜,露出了几颗洁白的贝齿,笑的无声却真心。
心底像是猝不及防的被人注入了一股暖流,暖暖地,让人迷恋。
似是有什么不该有的突然冒了出来,容容迅速的抬头,盯着那蓝天笑的极其的灿烂,眸底闪现的薄薄水雾闪烁着。
老天爷,怎么办?
您送的这个礼物,她有些爱上了怎么办?
她有些不舍得放手了怎么办?
她可以——贪心吗?
“容容,你哭了吗?”皱着小鼻子,继续的拉了拉那衣角,然然嘟着小嘴表示刚刚容容抬头的时候,他看见小水光了,真是羞羞。
笨拙的再次摸了摸、拍了拍容容牵着他的手,然然小脸蛋上全是赤裸裸的担心。
逼退了眸底的水雾,重拾那淡淡的清笑,慢慢的蹲下与然然平视着,眉眼中皆是那淡笑。
“好,然然不会离开容容,容容也不会离开然然的。”
“嗯嗯。”伸出小肉手摸了摸容容的眼睛下面,感觉干干的,然然这才使劲的点了点头。点完头还不忘侧转过头指着那一个个抖的哆哆嗦嗦、不敢抬头也没有出声行礼、只事在瘫再地上甚至有些已经是趴在地上的奴仆道:“这些人都是坏蛋,容容不生气。”
“嗯,容容听然然的,容容不生气。”轻点了点头,容容的视线皆是定在那又恢复了紧绷着小脸、一副小大人模样的然然。
真好。
伸出手托着然然的小屁股,容容抱着然然稳稳的站起了身子。看了眼被然然点到的不成样子的人,侧回头斜睨了一眼跟上来走在最后的于管家:“一并发卖了吧。”
不去理会那怔楞了些许,不只是谁先开口带头喊起冤、霎时一个接着一个皆是同喊了起来的嘈杂声声,容容抱着然然她在青石板路上从容的走着,嘴角噙着的淡淡的暖暖的笑意勾着,充耳不闻。
楞了一下,于管家扫了一眼在场惨白跪着的奴仆,不去理会那一个个祈求着看他的目光,对着容容的背影躬身极为恭敬的道:“是,郡主。”
在此时显得极其嘈杂的环境下,于管家声音其实并不大,但却是让喊冤的下人皆是听了进去;瞬间,哭喊声声更是大了一倍,这会才是真正的绝望。
毕竟,这被发卖出去的奴仆皆是犯了错的,别的权贵世家是不会买的,最后不是被那牙婆子卖去矿上做最低等的苦力就是被卖进勾栏院做那生不如死的皮肉生意。
踏上一截游廊,容容目光直视着那尽头处那今后就属于她住处、闺阁——梨落阁。
出了游廊,两边是对称的两亭遮着粉蓝色的帷幔的小暖亭,越过穿堂入目最为显眼则是那个紫檀架子大理石的大插屏;插屏上的插画却是为所未闻,与穿堂一结合便就显得有些不符,却是又说不出哪里不符来,琢磨不透。
在后面的却是稍稍抬头就能看到的四层小阁楼,积雪化成水显得格外的晶莹,顺着屋檐悄然滴落。
停下了脚步,半转过头睨向了梅洛。
“传下去,靖亲王府肃清府邸,四日内只准出不许进。”
梅洛应了一声,却是忽的想起今日刚上大国寺的侧太妃等人,抬头连忙的出声问着那已经走到了穿堂的石阶的郡主:“那,侧太妃、表小姐她们……”
“让她们等。”不曾顿半步脚步,也不曾回头,声音传了过来。
等?
等什么?
梅洛脸上划过了然,转身朝着来时的路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