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西斜留下长长的影子,残留着那一片的血红,烧红了那渐渐转暗的灰蒙蒙的天空。
夜色逐渐笼罩了下来,一副风平浪静的模样,遮掩着不久之前在太和殿之上的动手。
抱着已然熟睡了然然,容容走出了戒备森然的宫门,不由自主的回头望了一眼那灯火通明的城墙,神色在那么一瞬间陷入恍惚。
“我的——好姐姐。”
“安容容!”狼狈地扶着被踹了一脚的腰的安沉嫣,听到容容的这个贴耳轻语时,猛地站过头,顾不上那还在作痛的痛处。一双杏眼死死的盯着站起身俯视着她的容容,眼底皆是偏执的疯狂。
容容看着浑身紧绷,满脸阴狠的向她扑过来的安沉嫣,不急不慢的向后退了一步。
果真,在一个执念破碎了之后只要继续的点着、压着、挤着其余的执念,任是谁,都不可能保持者百分百的冷静。
更是不要说,自娘胎出来就带有着癔症的安沉嫣。
看着再次狼狈的扑倒在地的安沉嫣,容容充耳不闻那许学士在后面的喝斥,也不管其余的悉悉索索或是指指点点,抬脚便踩上了安沉嫣的十指指尖。
“啊——”惨叫声在容容的脚落下的同时响起,容容眼疾手快的将那被扯下来的面纱塞进了安沉嫣那张开的嘴巴,堵住了那刚出口的尖叫。
缓缓地慢慢的蹲了下来,容容视线定在安沉嫣那闷哼声声扭曲着的一张脸,嘴角却是跟着同样速度的勾了起来。
这,就是最初出现在她的脸上的表情吗?
真的,好——凄惨啊!
呵呵……
“嘘——”容容竖起食指贴在嘴唇上,配合这那一双自带懵懂的干净眸子,面色显得极其的无辜。
“那儿可有小宝宝在哦~,别乱叫哦!吓着了,我可跟你没完哦!”容容指着那僵硬的抱着然然的岑楚蕤,对着安沉嫣摇了摇头,熟视无睹着那扭曲万分的脸。
“安大小姐,你在说什么呀?我叫容容啊~安容容是谁啊?你妹妹吗?可你这副要杀人的表情是要干嘛?杀了你妹妹吗?呵呵呵……”
说着说着,容容瞧着安沉嫣竟是突兀地笑了起来。
而且这边的这场的闹剧的突起,吸引了大殿之上所有人的目光,而此时容容突然间的笑起,竟是让所有人猛地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这——凰夙郡主怎么?
更是倾了身子,容容有些费劲的附在安沉嫣的耳边,压低着音量:“可姐姐你现在这个和亲公主的身份,又怎么能来杀我呢?嗯?”飘着声音、翘着尾音,容容盯着身后的那层层的玉阶涣散着眼神。
“唔唔唔……”双手被踩着抽不出来,口中被强行塞了面纱也吐不掉的安沉嫣,瞪着一双眼睛,眸底皆是铺满了怨毒、疯狂的安沉嫣,竟是卯足了劲要用头去撞容容的头。
却是被容容募地抬起的手掐住了她的下巴,以着刚刚她掐容容的下巴的方法一模一样,唯一的不同则是容容的手指甲皆是剪得短短,没有那般的死掐着。
收了上扬着的唇角,容容不理会的继续道着:“怎么办呢?想再杀一次我吗?姐姐呀!有着癔症的女子,你说谁会娶呢?你中意的那个摄政王吗?怎么办呢?即便你杀了我、顶了名头来此西凉,他可是连出现都不曾出现呢?你这算不算未嫁、先休呢?”
说完,容容以着刚刚蹲下来的速度站起了身子,脚底轻动;低头俯视着即便痛的扭曲着一张脸,眼底还是充斥偏执的怨毒、疯狂的安沉嫣。动了嘴唇吐出了安沉嫣这辈子最不愿意让人知道的秘密。
“一个掉了包的和亲公主、一个有着癔症的女子、一个——九岁就丢了守宫砂的少女,还想嫁摄政王吗?你怎么不继续大白天的睡觉呢?”
……
收了思绪,容容转回了头。她,踹了安沉嫣,真是从来都不曾想过呢。
抱着然然刚踏出了一步,却又顿住,略微抬头的对上了三皇子岑楚蕤复杂的视线。
“三皇子不回府,找容容有事?”估计着熟睡的然然、容容压低着声音。
岑楚蕤盯着眼前的神色淡然的凰夙郡主容容,对上那双世间难得的懵懂的眸子,眸底更是一片的复杂。
大殿之上,不是不能阻止凰夙郡主的举动;他的父皇却是半点所动都没有,他们也就不曾出手阻止,而就任由着她的所有举动。
在太和殿之上动手动脚还能完好无损的就只要两个人,一是她,二是那个她最最最讨厌的女子。
可偏偏……
岑楚蕤也不知道他自己为何在出了宫门之后、不曾坐上管家派来接他回府的马车,而是独自一个人的站在角落里、等着这个刚刚让所有人都毛骨悚然的少女。即使在她先开口问话了之后,他亦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掩饰着他那突如其来的莫名情绪。
想抬腿大步跨走,却又似是脚底生根了的一般,根本移动不了半分。只就是这般的盯着容容的面容看着,就只是看着,但他自己的内心都是不知道为什么。空白一片,无话可说、无事可想。
而容容奇怪的盯了一眼跟个木头桩子似的站在她面前的岑楚蕤,眉眼之中带着不解。
这是,怎么了?
她的脸现在很奇怪吗?还是她的装扮出了问题了?
想抬手摸摸自己的脸和头发,却是在微微动了一下下的时候,然然更是往着她的脖颈间埋去,顿住了她想要动胳膊的动作。
余光在瞥到一辆马车的时候,眼神一亮,连忙对着岑楚蕤蹲了蹲身,就快步的朝着那方走去。
梅洛,来接她们了。
在走向那驶来的马车的时候,容容还是忍不住的回头看了眼岑楚蕤,不料,又是对上了他的那般复杂且混着迷茫的视线时,转回了头。
难道——有病不成?
对着前来接她坐在车辕处的梅洛笑了一下,抱着然然钻进了马车里。坐稳后,目光却是定在了那茶几上的一方血红色的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