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冻的微红的手抬起又顿在半空中,缓缓地再次的收回垂侧在身旁;唇瓣抿了又抿,舌头轻舔了一下又一下的嘴唇。
身后几步之遥的是门外飘起的飞雪以及水淋淋的台阶,踌躇着站在门前迟迟不敢掀起帘子踏进去的容容,视线的聚焦点再次的不知道飘忽到了哪里去了。
就这么跟个木头似的站在厚重的帘子前须臾的时间,容容终是猛地闭了闭眼睛、直接转过身去,朝着来时的方向迈起了步子。
这么一小会,那人估计帮然然暖好了身子了吧!还是直接将然然交给梅洛他们的好,她的话只要洗把脸、换身衣服就好了。
就这样吧!
上次哭成那样,这次还这么狼狈,似乎除了第一次的见面是他那不算狼狈的狼狈之外,她每次都是‘惨不忍睹’的那方。
这般想着,容容迈出的步子稍大了不少,就在只差跨出门槛的时候,身后传来了那道至今为止她怕是除了然然和梅洛之外的最为熟悉的一道声音了。
淡漠清凉,没有刻意的疾言厉色,还是依旧如之前那般好听的悦耳,可偏偏这声音的响起就让容容不由自主的猛地就收住了脚步,连忙一把扶着门让身子保持着平衡。
“你这是打算让那孩子再哭一回吗?”那声音好听至极,也雅至极,像是那泉水般,又温润至极。
停下脚步后的容容瞬间就皱巴着小脸,却是在拉动脸部的时候一不小心就扯动了伤口,疼的“嘶”的呼出声来。
容容条件反射般的想要抬手摸上去,却是在头顶停住不敢真的摸上去;身后响起了掀帘子的声音,容容却是不敢在抬起步子直接不管不顾的往外跑去,只能定在原地保持着这般的姿势一动不动。
却又是不得不心底暗叹一声,他其实说的并没有错。
她即使真的走出去了,在没找到干净合身的衣服以及可以用来洗脸的干净水之前,遇上然然,然然绝对会再哭一场。
那孩子,最擅长的就是内疚。
所以,其实她只是打算到院子里冷静冷静而已。
“啪!”
快速的缩回被打的有些发红的手,容容紧闭着双眸,感受着有‘东西’在一步步的接近她的额头。
少年的手指却是在即将触碰到发丝的时候顿住,似是夹杂着无奈的轻叹了一声:“走吧。”
少年说着,抬起另一只手准确无误的握住容容的右手腕,带着容容转过身朝着帘子走去。
依旧只身着一件月牙白锦袍,通身只有腰间的一块极好极好的墨玉,干净了无尘;以及那根本无法形容的谪仙容貌,惊刹人眼。
容容被拉着手腕,顺从的跟着超前走,与少年错开着一步,目光定在了那展现给她的侧颜上,抿着双唇。
“别看我,看路。”少年‘目不斜视’的步履缓慢、似漫步于闲庭之上的一般,开口的话却是让容容立马的移开了视线。
“哦。”
她有时候就会觉得他根本就不是个眼盲的人,那天晚上准确的找到她的位置、几次准确无误的拉住她的手腕、还有覆上她的脑袋,以及这次让她别盯着他看的一般。
可,偏偏第一次的见面的印象太深刻,再加上那双明明非常好看的眼眸空洞的让人不忍直视;每时每刻的都在提醒着她,这个似是天地的宠儿的一个少年,并不是一个健全的人。
他失去了能看见这个世界颜色的权利。
当走回了刚刚她一直在踌躇的地方,容容连忙往前大跨一步先少年一步的伸手掀开了那厚重的门帘,铺面而来的是热热的暖风以及那他身上带着的独有的淡雅雪莲清香。
拘谨的坐在铺着厚垫子的椅子上,容容看着行动自如的他极为自然的捧着一个小巧的木箱子以及一盆热水放置在一旁的书桌上,然后就直直的站在了她的面前。
略微的动了动嘴唇,容容猛地站起身伸出手就要去端起那木箱子,嘴里还讪讪的说道:“我自己来就好了,没事的,我就碰破点皮。”
却是在刚碰到木箱的时候,被摁住了肩膀,直接摁回了座位上。
“姑娘,在下只是眼盲而已,不会连血都闻出来。”少年说着。
即便知道眼前的他看不见她此时的模样,可然然还是面色尴尬的慌。
她的谎话真的好假,她怎么就忘了她流的是血而不是别的,而且血是有血腥味的啊!
温湿的感觉触碰上她的脸颊,容容没反应过来的往后撤了一下,却是被脑后的那大掌摁了回来。身体僵硬拘谨的任由着那带着热气的毛巾在脸上一点一点的轻擦着,从下巴处一点点的往上移动着,擦的极为认真。
只一瞬,她就知道,他为何这般的一寸寸的不放过的擦着。
因为他看不见啊!也就找不到她脸上沾惹着血迹的地方,就只能全部擦一遍。
盯着他再次拧着白毛巾、再次的一点点的擦拭着她脸颊动作,容容忽的觉得这张离的她很近的容貌上的那抹认真,让她忽的有些鼻子发酸。
“治——”不好吗?
刚压着嗓子吐出一个有些变音了的字眼之后,容容就直接将剩下的字咽回了肚子里。若不是头还在他的手里,容容真想直接敲她自己脑袋一下;若是能治好的话,以着少年那估计不低的地位,绝对早就治好了,还轮的到她来问吗?
“嗯?”少年顿了下动作,那长的离谱的睫毛在容容的眼前抖了抖,尾音上翘带着疑问。
“没!”容容连忙的回答,刚想摇头却是被脑后的大掌桎梏了动作,不再随意的动弹。忽的想到了什么的,盯着那翘的比女人还长的眼睫毛道:“刚才,那个带我来的那个人说是院长有请,你不会是这皇林书院的那个……”
刚才在门帘外站着的时候,她就有这个疑问了,只是刚才尴尬的忘记问了。
“不是。”少年继续的擦拭着容容的脸颊,直截了当的否定了容容的猜想。
“嗯?”这下子,轮到了容容发疑问了。
再次的浸水拧干白毛巾,少年启开了薄唇简单的解释着:“我不是院长,而是夫子。”
“啊?”容容直接张开了嘴巴,更是疑惑不解。
夫子?
……
“四皇子,还请留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