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的窗户旁,少年端坐着,无焦距的双眸‘望’向了窗外。雪粒子随风飞扬着,砸了进来。
“师叔,马车备好了。”一身劲装的寒子邑大步的走了进来,站在窗边对着少年沉声道,面容上尽是不赞同,却是不曾说出他自己的不解。
“嗯,那走吧。”少年站起身,转身时膝盖却是一个不小心擦上了椅子边角,手指之间霎时的一个微蜷,稍稍有些发白。
……
“呵——”猛地溢出一声冷笑,容容仔仔细细的瞧着即使抹了一层浓妆也遮掩不住那憔悴暗沉的安沉嫣,站起了身子。
轻步走上前几步,站定在了跪倒在地还是一副狼狈之姿模样的安沉嫣,容容微微的弯了腰,对上那双曾让她最为印象深刻的双眸,微眯了眯双眼。
就这般的对视了须臾的时间后,容容这才开了口:“安大小姐果真是得了癔症的人啊!据本郡主所知,安容容不过是你安家拴在祠堂的一只猪狗不如的畜生罢了。”话语至此,一直盯着安沉嫣的容容猛地向着一侧跨了一步,避开了安沉嫣那要扑倒她的动作。
双眸微抬,容容扫了一眼面色上带着不虞却依旧是高坐着无动于衷的娴纯皇后,唇畔微扬。
“你就是安容容那个贱人!你个贱人!”扑了个空的安沉嫣直接一个侧头,盯着容容的目光满是不甘,不知几何的就大声喊了起来,声嘶力竭的似是容容是她的杀父仇人的一般。
容容斜睨了一眼不顾一切嘶喊着甚至还踉踉跄跄的想爬起来的安沉嫣,余光瞥了身侧离的最近的案桌,面纱后的双唇毫不顾忌的染上了讥讽。
“况且,我凰夙本就是西凉靖亲王府的郡主,又怎么会是已死的安容容呢?且不说西凉与大锦相隔甚远,就一个已死的人又怎么会活生生的站在此处与尔对话呢?我想,皇后娘娘也是不信这安大小姐荒唐的信口雌黄吧。”侧转着身子,对上娴纯皇后的视线,略带纯真的轻挑了挑眉。
瞟了一眼站在面前的人儿,将那还稚气未脱的小动作收入眼底,娴纯皇后不语片刻;这才凤眸一转,似有一道寒光射出,眼神清冽的直视着安沉嫣:“嗯,本宫自是不信这荒唐的话的,凰夙莫慌。”
“有皇后娘娘此话,那凰夙就安心的多了。”容容恭了恭身,轻颔首。
却不料,几声惊呼在大殿上响起,感受着身后带起的风,容容不着痕迹的向着右侧微微侧了侧,唇瓣紧抿了起来。
“快,还不快落下安大小姐!”娴纯皇后猛地站起身,指着身旁伺候着的嬷嬷厉声道。
那嬷嬷连忙小跑着的跑向了容容的位置所在。
只是她跑的再快,也是比不上身后安沉嫣扑过来的速度。在容容感觉着安沉嫣快要砸到她的时候,似是对那些个抽气声以及皇后的反应感到奇怪的一般往后转了转身子;转身后视线便就落到了满眼凶狠的、又有些不正常的安沉嫣扭曲的面容时,忽的诡异般的笑了起来。
“嘭——”
“啪——”
“啊!”
……
一声巨响外随着似是一件物体被撞倒砸碎了的声音以及安沉嫣尖利的痛喊声,刹那间响彻在了坤宁宫中。
守在外面的太监宫女亦是同时推门涌进,却是在看见殿中的一幕的时候,讪讪的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
死咬着下嘴唇闷哼着出声的容容,躺在了地上,指尖直抵玉阶有些生疼。脚踝处的痛感十分的强烈,以及那本被少年包扎的极好的额间的伤处在她的额头狠狠的砸向玉阶的时候,再次有着温热流动的感觉传来,怕是再次撕裂流血了。
娴纯皇后在那破碎的声音响起的时候,猛地往下走了几步之后硬生生的停了脚步。眸光冷寒的盯着那落了一地碎片,双手握紧,护指刮着掌心发红、痛意传来。
出口的话亦是同样冷了几度:“还不快把凰夙郡主和安大小姐扶起来。”
被这突然的一幕惊得目瞪口呆的坤宁宫侍奉的宫女们,连忙上前手脚利索的将砸在紫檀木案桌上的安沉嫣和被迫倒地且脑袋还砸在玉阶上了一下的容容搀扶了起来,安置在了两边的椅子上面。
却是至始至终都没人去收拾那倒地的案桌以及那散落了满地的碎片。
“嘶——”没来得赶过去阻止的花嬷嬷在瞧清楚了那被随着紫檀木案桌一同被撞倒且碎了一地的瓷片时,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气;瞧了一眼低气压的娴纯皇后,连忙收回了视线,垂着首。
一双老眼却是在垂首的时候,冷不丁的瞥到了一抹墨黑色。花嬷嬷有些疑惑的再次的看过去,这次更是没忍住的提高了音量,直接指着那大约只有女子巴掌手心的大小的墨纸惊呼了出声。
本就被安沉嫣一直哭痛闹得眉心紧蹙的娴纯皇后在听见花嬷嬷的惊呼的时候,脸上的不虞更是加深了不少;满是厌烦的瞟向了花嬷嬷,刚准备出声训斥的时候,却是在瞧见那张小小的墨纸的时候,收回了呵斥。
蹙起的眉瞬间坦开,凤眸之中满是疑惑以及三分震惊的走了上前,弯腰亲自的捡了起来。
指腹在墨纸上轻摩挲着,当看清楚那上面用着白色粉末蘸写的几个字的时候,娴纯皇后抬眸望向了坐在椅子上面闭着双眼歇息着的容容,目光复杂。在瞧见那因为刚才的突发的事情,而被弄乱的头发,露出的额头上包扎的伤口时,眸底的复杂一变再变。
只因,这墨纸所在的地方就是刚刚容容跌倒后手指所在的地方。
而此时闭着双眼的容容,藏在衣袖里的手指指尖因为身上各处传来的痛意而不由自主的颤抖着。
那张墨纸上所写的字,进宫之前在马车上她看过上一眼,却是没能瞧出个所以然来。
可,即便她不睁眼去瞧,也能感受得到娴纯皇后那复杂的视线。
一张简单到完全可以忽略的墨纸,竟是你那个让娴纯皇后波动的如此。
那,就是说明——他的身份并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