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听说昨夜受了惊,不知你身体如何啊?”说着,洛西丰便关切地走过来,扶住正欲行李的江氏。
“妾身无碍,只是事发突然,妾身毫无准备,故而有些惊吓过度了。咳咳,许是母子连心,倒是这腹中孩子也闹腾了起来。”说着,江氏便开始低眉垂眸,仿佛受了多大委屈一般。
“如此,你更得好生歇着了。”洛西丰的态度明显温柔了很多。
荷花见情势大好,趁机插道,“大小姐横冲直撞的,奴婢们避让不及,没护好主子,请老爷责罚。”说完便“噗通”一声跪下。
“起来吧,好好照顾夫人,将功折罪。栎儿也是太不懂事了,没点做姐姐的样子,是该好好学学规矩了。”
洛西丰两三句话,便意指洛栎还是个小孩子,江氏心里当下恨道,他还是护着苏氏的女儿。
“妾身明白,栎儿还小,是我没注意看路。不过我这月份越大,身子倒也是愈发的沉重了起来,不是说身边人伺候的不好,只是到底都是下人,不若自己家人悉心周到。老爷,我那侄女……”
江氏说着说着声音渐渐细微了下去,洛西丰也算是回过了神来。
“也罢,妇人家孕期虚弱,想要亲眷照顾陪伴也很正常,你且让她入府便是。”
“谢老爷,你对我和孩子真好!”江氏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这下她算是安心不少了。
柳氏听闻自己安插在江氏身旁的眼线一五一十的汇报,这下子可有点坐不住了。
这江氏还真是心机颇深,还想趁着这一契机培养自己的势力,幸而洛老夫人对江氏此举不甚满意,纵使江氏怀着孕也愣是没惯着她。
柳氏想着不如自己再添点柴,加把火,最少也要灭灭江氏多日以来的威风。
这一日,洛栎和江氏伴着洛老夫人在园中晒太阳,洛西丰请来了住在的京郊的袁嬷嬷来教洛栎学些礼法,既是为当日之言给了江氏一个交代,同时也是时候好好教教洛栎,毕竟女儿家到了年岁,终究是要嫁出去的。
洛栎心下觉得不妙,上一世她并不是此时学的礼仪规矩,袁嬷嬷是在江之夏入府后才来的。
“栎儿啊,你也大了,不能整天那么莽撞,不成体统,为父抽空替你寻来了昔日宫里当差的袁嬷嬷,你且好生跟袁嬷嬷学习礼仪规矩。”
说着,袁嬷嬷便上前来向众人行李。
“也是,姑娘家学点规矩,以后出了门也给家里长脸。”洛老太太也示意道。
“栎儿明白,栎儿这就随嬷嬷前去。”
于是,洛栎与那嬷嬷退去了一旁的亭子。
那赶来添油加醋的柳氏恰撞见这一幕,想着自己的女儿,脚下更是勤快了起来。
“拜见老夫人!”柳氏和颜悦色道。
“来了便坐下吧,近日江姨娘得了些好茶,你也来品品。”老夫人发话,柳氏顺势坐下。洛西丰把袁嬷嬷领了过来,事儿办完了便匆匆离去了。
“儿媳瞧见刚刚有一老嬷嬷和栎儿走在一处,看着眼生,不似咱们府里的人哪。”柳氏话锋一转,她那么机灵,洛栎身边多了个气质不凡的嬷嬷,必定要打探一番的。
“不是什么特别的人,是丰儿请来教栎儿礼数的。”老太太知她眼尖,也没什么可瞒的,“对了,晴儿也老大不小了,你若有意,让她跟着听便是。”
“那儿媳替晴儿谢谢祖母了!”柳氏面露喜色,比起洛栎那个没有娘的孩子,在她的提点下,晴儿必能成大器,到时候嫁给王孙贵胄,也算是熬到头了。
柳氏得意忘形,忘了江氏还搁这儿杵着了。
洛西丰请来人教洛栎就罢了,这柳氏也想借此机会培植洛晴,那她以后的日子可能好过吗?
“妹妹啊,勿怪我说话不中听,前几日在那刺史夫人的家宴中,晴儿还因气急之下叫错殷家嫡女的名讳惹来旁人不少非议,她年纪尚小,诸多事宜还不明白,贸然学习礼数,不见成效也罢,要是在袁嬷嬷面前失了咱洛家的颜面可就不好了。这袁嬷嬷毕竟还与宫中少有往来了。”
江氏一番说辞,明为劝说,实则在说给老太太听。
“江氏说的不无道理,这样吧,你这为娘的先教晴儿多识些是非好坏,礼数一事暂且不急,这袁嬷嬷一时半刻也不会离了咱这洛府。”老太太权衡一番,将此事搁下了。
“是。”柳氏心下更不是滋味了,这江氏自己生不出一儿半女的,还要拦自己女儿的路,无非是自己想要培植的侄女尚未入京罢了,既然江氏不仁,也别怪她无义。
“晴儿叫错殷家嫡女,是儿媳教导不严。不过这殷家也是荒唐,殷家家主的官职是靠他自身忠于圣上,苦苦经营而来,不过这家主偏生不喜这正室,还从外面纳了一婚嫁过的女子做妾,身边还带着个拖油瓶的,对这母女两关怀备至,闲话落进圣上二中,可是被一顿斥责。”
言语间,柳氏还似有若无瞥了那江氏一眼,“不过好在这殷夫人自己争气,生下个大胖小子。听说先前殷夫人日子可不好过,就连那拖油瓶的平日在当家主母面前也是骄纵跋扈了。”
江氏听了自然明白她这是有意拦着之夏入府,还讽刺她,至今没为洛家添丁,气得脸色顿时阴沉不少。
“殷氏固然可怜,不过也是时运不济罢了,这妾室出身卑贱,不明来历,母女二人受了宠目中无人,任性了些也是有的。且不说这外戚了,你瞧咱老夫人身边,紫妈的一双儿女,在咱们府里多乖巧,倒是帮家中干了不少活计了。”
江氏悄无声息地搭上了老太太。
“紫妈是咱们府里的老人儿,好坏不要拿与那外人做比。”
老太太怎会不懂这两人在演什么戏码,不过是见怪不怪,“闲时莫议人非,殷家仍是朝廷重臣,何况那妾室的风光已成旧事。”
“是。”
柳氏眼见江氏丝毫不让,老太太又无动于衷,终究是急了,“对了,听说姐姐近来身体不适,心下不安,要接小侄女来府,儿媳担心姐姐有孕管束不周,扰到老夫人清净,届时有什么需要帮忙之处,姐姐但说无妨。”
“刚说了莫议他人是非,江氏的侄女自是她自家的外客,要你插手作甚,老身乏了,且散了吧。”
洛老夫人懒得理会这些口舌之辨,肃然训斥了两句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