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厢外低沉而杀气腾腾的声音打断道:“少主!少主,我家少主在何处?”
颜输棠循声望去,两名侠客打扮的人,一男一女纷纷急红了眼,对官兵们挥刀相向。
颜输棠猜测他们要找的少主是眼前的小女孩,及时喊住,“青葵在这儿。”
“少主!”红衣简装的侠女急冲冲上前,查看小主子是否安然无恙。
见到两个随侍活生生站在眼前,青葵长舒一口气,“红枝姑姑,是这位仙女姐姐救了我,我要报答她。”在小小的人儿心目中,人美心善的姐姐,可不就是天宫素娥!
红枝与闻昭对着颜输棠拱手行礼,以示敬意。闻昭抱出小少主,眼下赶往魏国与主子会合更为重要,不可耽搁,便想问出颜输棠身份,“姑娘大恩,我等来日再报,敢问姑娘姓甚名谁?家住何处?”
颜输棠淡然道:“我姓颜,只不过略尽绵薄之力。出力的是这几位大哥,你们要谢便谢他们。”
主仆三人转对官兵们致谢。
临走前,红枝将马缰绳递给闻昭,心里过意不去,仍想打探颜输棠身份,以求来日回报,“冒昧问一句,姑娘要归去何处?”想了想,又自报去路,意想换对方信任,“我们要去魏国。”
“巧了,我也要去魏国京都。”颜输棠以为是同乡人,斟酌一番相约,“若你们不介意,可否一起同行?你家少主身上的伤未痊愈,恐经不起马背颠簸。”
红枝、闻昭面面相觑,迟疑片刻,目光转投负伤的小主子。互相点头后,红枝答允,“多谢颜姑娘!”
“那便启程吧。”
颜输棠掀起车帘,红枝将青葵抱入车厢内。
一行人跨上马背,双腿一夹马腹,往前方道路而行。
黄昏时分,夕阳薰细草,余晖映照出卫廉的轮廓来。他牵马顿下脚步,望向一片狼藉,尸横遍野的丛林。
他与林七二人追踪景夫人所派的第二波刺客,却不料与颜输棠走过的路线重叠。
从车轮轧过的两条直行痕迹,卫廉发现一把被遗落下的短刀,辨认出那是为颜输棠护行的官兵之物。
林七看了眼残败凄凉的景象,猜测道:“看来颜家郡主遇到了危险。”
卫廉摇头,“她没事,是别人。”横死的草鞋男子中,没有官兵的尸首。那些尸体的装束非普通百姓,似是江湖人士的私仇。颜输棠明显是偶然路过。
至于方才具体发生过什么,便不得而知。
“听闻景夫人招纳义军的驻站地暂时在魏国。”林七的手碰触到剑穗,想起那个非主子不嫁的妹妹,双眉紧蹙,一阵烦心,“嫡公主传信要你迎我小妹入府为妾,世子不论如何,都先去魏国一趟。最好是绝了小玖的念头。”识得这桩姻亲,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不愿令世子为难。
卫廉也不愿误人误己,态度坚决,“我对林姑娘无别想,多谢林大哥谅解。”侯府的长辈,无一不在插手他的婚嫁之事。
从未有人愿站在他的角度理解他,他厌倦看似人迹喧嚣,实际却剩他一人孤独的人群。
天边闪现第一颗明亮星星时,颜输棠的队伍已然到达驿站。
众人安顿下来,会武功的那几位轮流值守,以防歹人侵入。
颜输棠经过青葵的屋子时,听闻里头地说话声。
一个声音似是红枝,“此次务必要保证少主安全,我家小姐膝下仅剩少主这唯一血脉了。”
另一个低沉地说话声像是闻昭,“待回到魏国,少主必须跟我走,回到我家主人身边。”
红枝一敛和气,争辩道:“少主是小姐十月怀胎所生,理应跟随小姐。”
闻昭语气激动,“你家小姐与我主子早已决裂,一纸休书下,再无干系。少主姓常,不姓秦,更不姓景,怎能去你景家?咱们还有一笔账未算,若不是你家小姐用毒术害人,怎会连累少主被仇家追杀?”
原来是一对和离的夫妇让下属争夺孩子。景……总不会与景夫人沾亲带故。颜输棠想。
红枝冷言讽刺,“是是是,你家那位主子心善、清高至极,一生只为行医救人,从不屑用毒。可当初又缘何疯魔,死缠烂打非要娶我家小姐。如今秦、景两家蒙难,他倒撇得干干净净。”
闻昭道:“别忘了,此番弄丢少主的人,是那位集结乌合之众的景夫人。她儿子本就是罪有应得,何必兴师动众报劳什子仇?主子让我警告你家小姐:莫瞎了眼跟错亲人,反倒害了自家女儿。”
他又道:“这次纵然是粉身碎骨,我也绝不会让你景家人带走少主!”
红枝冷哼一声,“小姐,跟红枝姑姑走。”
“我不去。”青葵不喜双亲对自己争来争去,一心想要从前那个温馨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