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王府悬灯结彩,喜气洋洋。今日颜王府庶女与侍郎赵璟喜结连理,高门大户出身的宾客鱼贯而入王府大门。
府外围聚着一群看热闹大场面的百姓,颜输棠的马车停顿于稍远之处,因王府周围车水马龙。
她不慌不忙,缓步进入眼前熟悉至极的家,途中听了一肚子闲话。
路人甲道:“侍郎大人一表人才,颜家二姑娘沉鱼落雁,两人真真堪为良配呐!”
路人乙道:“据说原来和赵大人定亲事的人,是嫡女颜郡主。可惜了,好好的姑娘,怎的就脑子进水了?”
路人丙道:“可不是嘛,颜郡主放着才貌双全的侍郎不要。傻了吧唧跟着粗犷的乡野男人卷款私奔,出走了近乎两个月的时间,至今下落不明。也不知那乡野男子哪里好。”
路人丁笑容逐渐委琐,“兴许是那方面强。”
“诶,哪方面啊?”几个贩夫走卒集在一处,讨论无耻话题。
颜输棠了然于心,赵璟与颜如雁不仅害了她,还朝她身上泼脏水,意欲让她身败名裂。她抓紧肩上包袱,身后跟着六名便衣官兵。
接待宾客的颜管家在人群中撞见一抹熟悉的人影,激动冲上去相迎,“郡主!郡主!”
其余府中下人循声望去,个个惊讶,有欢喜的,有发懵的,有坐看好戏的……
他们纷纷呼喊:“郡主回来了。”数名婢女、小厮冲府里跑去,传达主位的人这一消息。
宾客、过路人们顿住脚步,几百双目光投注于这位莫名其妙消失一个多月的颜郡主身上。
颜管家内心火急火燎,盼星星盼月亮可将这位小祖宗盼回来了。他是看着颜输棠长大的,自然不信流言蜚语,关切地问:“郡主,这段时间,你去了何处?这几位是谁?”意指那六名便衣官兵。
“我被歹……”
颜输棠话音未落,母亲身侧的婢女灵月神色慌张跑来通传,“夫人他们在祠堂等郡主过去,郡主跟奴婢来。”
颜输棠隐隐感觉不会有什么好事,做好了万全准备。在众目睽睽之下,她步伐平稳,往祠堂去。
过眼是繁花似锦的园囿风光,一派生机蓬勃,远比上辈子在北燕山村看过的满目萧索景象,赏心悦目许多。
进入极宽敞的祠堂,映入颜输棠眼帘的是梳着单蟠髻,发间戴着金玉钗的华贵妇人。
贵妇两弯眉似柳叶,杏眸与脸型与颜输棠颇为相像,身着云纹绸缎对襟长衫,刺绣妆花裙,那身衣裳颜色近红,极衬这喜庆日子,仿若今日是她亲生女儿出嫁。
“母亲。”颜输棠这一声百转千回,时隔多年,终于见到活生生的家人。
郑氏被女儿这声喊得一怔,注意到围观的人,愠怒道:“孽女,跪下!”
颜输棠头顶好似浇了一盆凉水,透心的凉。跪倒在地,大抵猜到,母亲的态度,与方才那些闲言碎语脱不了干系。
明明出于盛怒中,郑氏却莫名有些心疼女儿,白皙的手紧握成拳,不停颤抖。
忆起外头流入府里的风言风语,恨铁不成钢,咬牙切齿道:“你缘何要离家出走,是哪个乡野男子拐的你?”
“不,不是的。”意识到正身处危局,颜输棠落空情绪一扫而光,秋波微转,思忖下一步。
众人的目光转移到门口火红醒目的一道“景”,那儿伫立着一对新人,是赵璟与颜如雁。
此时聚集在祠堂里外的人,堪堪增多,全是跟随新人而来的。
“姐姐!”颜如雁看真切了,震惊过后,忙跪在颜输棠身侧,佯装替颜输棠求情,低声下气地说:“母亲就饶了姐姐,她只是一时受粗野男人蛊惑。现下她回来了,洗心革面,至于女子贞洁,没了便没了。”
未出阁的官宦闺秀,失了贞等同于丢了命,给整个家族蒙羞。
众人震惊,因颜如惠的话,原是半信半疑传言的人,有些笃定。
“不肖啊!”郑氏眼睛泛红,一时气急扬手,迟迟舍不得打在颜输棠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