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苏涵的认知里，自家爹娘认识的人非富即贵，偶尔有一两户家道中落，也都是体面人家，因此当站在破败到几乎荒废的宅院门前通过虚掩的门看到院子里几个大汉围着一个男人拳打脚踢的场面时，饶是苏涵也有些懵。
娘给她介绍了个什么人啊？
常青后悔不该让苏涵来这乌烟瘴气的地方，但见苏涵面色如常，常青又稍稍放心了两分：“小姐，咱们是不是找错地方了？”
闻言，苏涵向后退了一步，转头望向巷子口：“没错啊，这不就是第三户人家吗？”
常青暗恨自己不够谨慎：“小姐，方才那两个人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他们八成是信口胡诌骗您的。”
“你说谁不是正经人啊？”两个地痞不知道为什么寻了过来，一听到这话就嚷了起来，“我们可没骗人，这里就是蒋子星的家！”
知道这两个地痞不成气候，常青便也不怕：“你们说这里就是蒋子星的家？那这院里面是怎么一回事？”
“还能是怎么回事？不就是讨债的找上门来了嘛！”说起这事儿，曹三一脸鄙夷，“蒋子星好赌，欠了赌坊好大一笔钱，隔三差五就要被赌坊催债的人给打个半死。”
苏涵拧眉：“他好赌？”
娘怎么会介绍个赌徒给她认识？
曹三撇撇嘴：“这蒋子星原本是个正经人，靠给富贵人家跑腿办事养家糊口，只不过后来媳妇跟人跑了，他就成了这副德行。”
苏涵的嘴角抽了抽。
看来娘认识蒋子星的时候，蒋子星的媳妇还没跟人跑。
见苏涵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曹三好奇地问道：“小贵人您找他有什么事吗？如果不是什么重要的事，还是别跟他扯上关系了吧，别平白连累了小贵人。”
这话常青十分赞同：“小姐，嗜赌之人不堪重用，咱们还是去找别人吧。”
苏涵也有些迟疑，可最终还是踏进了眼前这座几近荒芜的小院。
“当心着点儿，可别真把人给打死了，这人若是咽气了，你们一个铜板都讨不回。”
苏涵幽雅轻柔的声音跟这座破败的宅子格格不入，几个讨债的停下动作，诧异地看向衣着华贵的苏涵。
“这位小贵人认识蒋子星？”
“认识。”苏涵东张西望，看起来像是想要找个地方坐下，结果却没找到，立刻恼怒地垮下了脸，俨然是个骄纵的大家千金。
讨债的瞧了眼躺在地上出气多进气少的蒋子星，嗤笑道：“说起来这姓蒋的以前就是给大户人家跑腿的……既然小贵人跟蒋子星认识，那这话就好说了，蒋子星欠了我们赌坊三千两银子，小贵人您看……”
“他欠的钱跟本小姐有什么关系？”苏涵看着那几个讨债的，一脸“你傻吗”的鄙夷表情，“本小姐看起来像是他的朋友吗？”
这话刚说完，苏涵又不耐烦地催促道：“我说，你们的事儿办完了没有？如果办完了，就快点儿把地方腾出来，本小姐还有笔账要跟他清算呢！”
那几个讨债的也知道不能把蒋子星打死，正巧苏涵来了，几个人合计一番就骂骂咧咧地离开了。
讨债的一走，小院里就安静了下来。
苏涵不说话，只饶有兴趣地观察着蒋子星。
而蒋子星似乎对苏涵完全不感兴趣，连个眼神都没分给苏涵，等身上的疼痛渐渐褪去，蒋子星就慢吞吞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苏涵终于看清了蒋子星的眼睛，一双宛如死水一般毫无生气的眼睛。
“既然想死，为什么不去投井？找根绳子上吊也行，像条狗一样活着有什么意思？莫非还盼着有谁会来怜悯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