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露之下,众人不由倒抽一口气,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司空丹弹琴的声音也瞬间断去。
纱绢里面露出的宫女,一张娇容,从头到脚已经染上了胭脂颜色,每一处都恰到好处。
唇红齿白,眉眼盈盈,眼角还有一只粉色水墨蝴蝶振翅欲飞,仿若浓艳山水,春色明媚。
一身素白的衣裙也染尽了那丝绢上的胭脂水色,变成了一件花叶斑斓的彩衣。
女子一头蜿蜒及地的墨色黑发压在上面愈发显得浓稠如云。
司空茉微微一笑,一抬手,那女子便优雅地款步向着帝后面前而去。
不知何时,几只极为美丽的大凤尾彩蝶翩翩而来,绕着女子飞舞,最后落在她的发间。
而女子也已经对着皇帝盈盈下拜:“万岁安康!”
媚色无双,姿容绝丽,这哪里是面无平淡的宫女,分明是那凤尾彩蝶落地幻化而成的七彩斑斓——蝶仙。
场中鸦雀无声,众人心中震撼。
他们终于明白为什么要把人身画成两倍大,不如此,怎么能染上背后的衣衫,。
这般绝巧心思,鬼斧神工,哪里是画画或者胭脂妆点可以形容,这简直就是——换皮!
“这……这是什么技法?”皇帝到底看多了绝色。
尤其是他身边的那位九千岁,更是绝色中的绝色。
所以最先从巨大的视觉冲击中清醒过来,虽然目光还落在那已经化为蝴蝶美人的宫女身上,但已经开口询问。
“回禀皇上,这叫做——画皮。”司空茉露齿一笑,她早就想好了借蒲松龄先生妙笔一用。
画皮?
果然是画皮!
虽然听着有些惊悚,但是却异常的贴合。
众人恍然,男子们目光灼灼地盯着那蝴蝶美人,而女子们都牢牢地盯住了司空茉的天工巧手和碟碟胭脂。
司空茉放下画笔:“画皮、画人、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奉此小技以博陛下、众位娘娘一笑尔。”
说完,司空茉朝着皇帝、皇后拜了下去:“臣女祝陛下永世如今耳聪目明,所有诸般恶人假面都逃不过陛下灼灼法眼,一目千里,有陛下所在,我天朝必定四海升平,海清河晏。”
皇帝一怔,琢磨了片刻,原本落在蝴蝶美人身上的目光终于落在伏首的司空茉身上。
他愉悦地抚掌大笑起来:“好,好一个画皮、画人、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诸御史日日拿着奏折之乎者也地烦朕,却不若这一个小小丫头能让朕如今日这般大悦。”
皇帝大悦,一干众人岂有不赶紧拍马屁之理,全都赶紧伏地大呼:“我天朝必定四海升平,海清河晏——大清明。”
“陛下,也该赏了这位靖国公家的小姐才是。”皇后难得地出声笑赞,顿时惹得众人瞩目。
“赏,重重有赏!”
“不知陛下赏这位小姐什么,依微臣之见,不若赏这位小姐一个县主之位如何?”一道恍如琴拨却异常凉薄的声音忽然响起。
伴着这道声音的是一道在太监侍卫拥簇下,优雅款步而入会场的重紫色身影。
九千岁!众人不由浑身一抖。
早已上岛却姗姗来迟的九千岁裴炎扶着贴身内监的手踱步而入,抬手拂袖间似有流云拂过。
随着那深紫色华美的身影进入,一种阴霾的气息便这么席卷过来,仿佛阳光都失去温度一般。
众人也立时起身行礼,竟比看见皇帝来了还工整。
不过唯一脸色和众人不同的却是皇帝,他似乎丝毫不在乎裴炎的架子比他还大。
“爱卿,免礼!”皇帝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亮色,立刻笑着起身。
竟亲自迎向向他行礼的裴炎,托住他的手,连礼都没有让他行完,那是连皇后都没有的待遇。
司空茉悄悄扫了一眼皇后和贵妃有一瞬间不约而同僵硬的脸色。
不由暗自轻叹,这就是所谓宠佞了吧。
侍卫立刻上前一把小叶紫檀椅放在御座下首第一张桌子前,那是九千岁大人的专椅。
“陛下,是微臣来迟,自请罚酒一杯。”
裴炎伸出手,优雅地倒了一杯酒举起示意,身边的内监立刻端起酒杯恭敬地送到御前。
皇帝坐下后,接过裴炎敬来的酒笑道:“朕记得靖国公家似乎已经有了一位县主了。”
若非大功,很少有非皇亲血统的臣子家中能接连出几位县主或者郡主的。
韩氏款步而出,跪在下首,面色恭谨,语气感激而肃然:“谢千岁爷厚爱,茉儿不过是以雕虫小技博圣上一笑,怎么敢要诰命封赏呢,若让御史言官所知,还以为我们国公府邸以奇淫巧技媚上,司空世家百年以诗礼传家,所以臣妾和小女们万万不敢受此封赏的。”
这般大义凛然的话,听在众人和皇帝等人耳中,不由都是深深赞许——
韩夫人果真不愧是百年簪缨世家的主母,谨慎守礼,堪为典范。
九千岁一手搁在扶手手上,单手支着下巴,似笑非笑地看向司空茉:“哦,那么茉小姐怎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