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院站满了看热闹的人,上座是面色阴沉正在喝茶的戚秉谦,他旁边稳稳地端坐着岳木然,正低头看着什么,然后抬起头,猛地就将手里的东西往前边两个被家丁摁跪在地上的人面前丢去。
刘春兰面色苍白头发凌乱地跪伏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她的衣服被揪扯的四散开,里边露出被鞭打的痕迹,嘴巴堵着不能说话,所以只能是默默地流着眼泪。
“大胆!”岳木然站起来,她居高临下地伸手指着刘春兰。“老爷平日里是有亏于你,但是近日来已然是全数补上了。你居然身在福中不知福,居然还敢与他人暗通款曲。瞧瞧这些书信,字句中尽是浪荡本色,真是丢尽了人!”
“来人,将这二人给我拖下去,沉塘。”
戚秉谦不做他话,背叛他的人,他看都懒得多看一眼,开口便是定生死。
一直站在后排观看的戚云飞走上前来,他先是将元明琛才送来的披风给刘春兰披上,才抬头道。
“父亲,这样大的事,到底还是……”
“你滚下去!”戚秉谦伸手指向戚云飞。“我与你的账稍后再算!”
“可是我不会眼睁睁地看着我娘死的!”戚云飞站在刘春兰面前。“要么你就把我们一同沉塘,只当是没生我这儿子。”
“你敢威胁我?”戚秉谦站起身来,他的眼底里尽是警告和危险的神色。“如果你想死,我成全你!”
“你与我娘共枕多年,难道还不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吗?”戚云飞干脆豁出去了,反正今天要么就是救下刘春兰,要么就是一起死,如果连娘都保护不了,那他不还是上一世那个懦弱的人吗?活着又有什么用!“就算她会通奸,那她……会写字吗?”
“难不成,你是想说你娘不会写字?”岳木然早就了然于心地笑道。“戚云飞,你还是不了解你娘,据我所知,当年你娘可是给老爷写了不少的情愫卷,没成想十几年过去了,这老毛病还是不改。”
戚云飞弯腰把地上的来往信笺捡起来,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然后抬手就撕了个粉碎!
“你干什么!”岳木然双目一瞪。“来人!把他给我抓起来!”
“有些人,做的了初一却做不过十五!”戚云飞看向了戚秉谦。“这事父亲最清楚,我娘虽然给他写了情诗,但是整整二十八封,封封都是同样的内容!原因很简单,因为我娘只会那三十五个字!她是为了父亲特意学的!”
戚秉谦听到这,猛地从椅子上坐了起来,他伸手把涌上来的家丁退下去,然后看向了戚云飞。
“想必父亲这些年也很困惑,为何二十八封封封都是同样的诗句。”戚云飞死死地盯着戚秉谦,还好,上一世这个秘密在娘念佛的时候他偷听到了,不然今日就是他们俩的死期!“那是因为我娘只会写那三十五个字。如果父亲不信,大可以去我娘房间的枕下把那些信件找出来,第一封字迹潦草,而后越来越清秀,那都是我娘一笔一笔练出来的。”
戚秉谦没有说话,只是冲管家挥了挥手。
管家带着几个人跑走,没一会就又回来了,手里拿着一摞信笺。
“老爷……”管家把信笺拿给戚秉谦,然后眼角偷偷瞥了眼岳木然,轻轻地点了点头。
岳木然瞬间变得有些丧气,她扶着座椅,慢慢地坐了下来。
刘春兰瞪大眼睛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她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知道了这件事,照理她根本没有说过……
正在这时……
“老爷!”老丁头突然一个猛扎子冲撞了出来,跪下便磕头道。“这个人是被家丁们扛进来的,且并未往三夫人房里去。这些扛人的家丁也被打发掉了。”
戚秉谦看着手里的信笺,从潦草到熟练,但是每一封都只是有三十五个字。且地下那些‘证物’写得虽然很像她的手笔,但对比起来还是有些许出入,且已然是超出了这三十五字……
“这也不能说明你娘就是清白的。”岳木然死死地盯着地下跪着的那个男人,她的眼里满是警告,言语中已经有了些许的动摇。“说不定之后她又学了呢。”
“且不说我娘整个房内没有半本书,就是有,她连个得力的丫鬟都没有,谁人帮她送信?更何况大夫人您应该明白,我与我娘这些年过的是什么日子,整个园子里可有半张纸?这样散着清香的笔墨,我们可是见都没有见过!”戚云飞看向戚秉谦,事已至此,不瞎的人都看得出原委了,他虽未明指,但有些人早已是不打自招。
“真是委屈!”岳欣离站在后边一直没吭声,听到这突然上前搀扶起了地下跪着的刘春兰。“老爷,这府中不安全呐。今儿个陷害了三夫人,赶明儿可就是我了。”
“岳欣离,小心你的舌头!”岳木然听此话,面色一禀,威严低吼出声。
“此事就此作罢!”
戚秉谦不用想都知道是哪位干的好事,但门第的面子重要,大夫人毕竟是大夫人,不能动摇也不可动摇,有些话挑明了也无益处,只是……
他抬头转眼,深深地看了看那边站的笔直义正言辞的戚云飞,虽然他的手微微颤抖着,但是面上……
颇有他当年的豪气。
“父亲!”戚云飞看了看周遭看好戏的所有人,狠狠地攥紧了拳头。“不知这个男人您要如何处置……”
“打死作罢。”
戚秉谦的话音刚落,就见得戚云飞手中一道白光,闪身便到跪着的糙汉面前,毫无迟疑地将手里的白刃直直地插入了面前人的心脏!
鲜红的血霎时间飞溅出来,染红了糙汉的脸和他的衣袖。
周遭的婢女们都害怕地尖叫起来,家丁们也脸色大变地不敢吭声。
戚云飞手中的白刃轻轻一旋猛地抽出,面前的糙汉轰然倒地。
“敢动我戚云飞身边的人,我要你的命!”
彼时,他抬起头来,看着面前的一大家子奴仆,轻轻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