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头和阿缘两人搬好东西上了牛车,十几架车缓缓出发了,木头看我没动就跑过来拉我:“走啊,还愣着干嘛,灭火去啊。”
我慢悠悠的跟他走过去,他看我脸色不太对劲,于是问我:“咋了这是?火烧到你家了?一脸郁闷干啥啊?”
“不是,我觉得有蹊跷。”
我们上了车,乡亲们招呼一声拉着三四百斤水就往前赶,但是速度很慢,我估计到那林子里得差不多一个小时左右。
老乡们估计把我们当作以前解放时期的下乡知青一样挺照顾我们的,不忘记给我们点食物补充一下,我答谢了一下接着和木头说:“这大热天温度虽然是高,但不可能平白无故的把树林给烧了,就算温度在高也高不过四十度,连根烟都点不着,这要是打雷下雨闪电劈了树杈起火还差不多,问题是这也没打雷啊。”
“那你的意思是这是故意纵火?”
木头摆了摆手:“别扯这些吓人的是,你就是疑心太重了,这人没事烧着林子干嘛,能落着什么好处?”
我懒得跟他说了,他这个人头脑一根筋,想事情不带一点转弯,看到什么就是什么,我想听听阿缘怎么说,一个女孩子可能思维细腻一点。不过我转脸过去看到她在帮老太太们捏腿捶背,我也懒得去打扰了。
这路程远,牛车又平缓,于是我和木头就躺着车上眯着眼,本来就没睡饱,这一安稳下来,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好久,我被乡亲们的说话声吵醒了,爬起来一看我们已经到了,而且车上的水已经泼完了,估计看我们睡着了没叫我们帮忙。
这近距离一看火灾现场,那震撼力可比在村子里隔老远看大得多了,我们来这里也不下两三次了,可是现在火烧得树倒塌了一片,到处都是枯枝和灰炭,而且火还没有灭,跟以前完全不是一个样子,看来那几百斤水果然没什么用。
我只感觉脸上被那热浪扑的火辣辣的疼,赶紧退后了点,阿缘一直没睡在帮忙,看我起来后就跑过来说:“东子,这火灭不了,只能靠着消防队的过来了,刚才还有几个村民泼水的时候被烫伤了,得送县城的门诊。”
这小地方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交通落后,经济不够发达,在城里了一个癌症都可能弄好,可是在这里一个阑尾炎就可以死人。
我皱着眉头说:“那就快点送过去,别拖着,这火这么大烫着了可是有火毒的,耽误不得,还有,我们这里也别闲着,回去继续弄水来,先把林子外面这片给打湿隔离,别到时候烧到外面来了。”
阿缘答应一声就过去招呼了,老乡们一帮老太太老爷子,对我们年轻人还有颇为信任,马上就去照做了。
阿娃也跑了过来:“东子哥,这林子里有很多小湖泊,咱们去里面取水快一点儿。”
“去里面取水?这儿大火你还没找到湖人都被烧干了。”
“……”
我把木头叫了起来,虽然没他什么事,但我忍不得他在这种时候还能睡得这么踏实,阿缘带着一些人回去取水,我们几个就到附近的石头山上坐着。
我看着大火烧进林子里一大片,一眼看过去全是黑烟,势头比想象中的大得多的多,而且还一直在扩张。
要怪就怪这夏天干燥,真的太好烧了。我们离了三四百米,一会儿脸上都出现了红晕,木头看我的脸,问我:“你看着哪个老太太了?脸咋这么红呢?”
“去你大爷的,这是火毒,烤出来的,咱得在离远点,这玩意儿伤身体。”
其实火烧人并没有毒气,只是在相对封闭的空间里会产生二氧化碳让人窒息而已,不过老一辈的人经常这样说,我也引用了一下,不过在这附近呆久了确实会容易让人脱水,我当即招呼人群往后再退了一百多米的距离。
过了一个小时候左右,阿缘又拉了机车水过来,把前面附近的草地打湿,虽然这样不能完全隔离大火,但起码还能拖延一下。
然后剩下的我们也没辙了,就这样呆坐着听着老乡们在那边焦急的求神拜佛。
阿缘靠着我的肩膀闭着眼睛休息,慢慢的就听见平稳的呼吸声,看来一晚上忙活是累着了,从四点到忙到现在天亮,我坐直身体,让她靠的舒服点。
天空上的云很厚,从东南边隐约有风吹过来,我心里一喜,俗话说‘一日东风三日雨,三日东风一场空’东边吹风那就是下雨的先兆!看来这场大火有的灭!
我招呼木头扶好阿缘,自己跑到石头山顶处,离地有一二十米高,感受了一下,是东南风没错,原来这白天的云不是厚重,而且实打实的乌云,眼下看着看着往这边飘了过来,那股风也越吹越大。
“木头,好事儿啊,要下雨了!”
我喜滋滋的说。
木头看了一眼天空,也露出了几分高兴的神色,底下的乡亲们自然都注意到了,一个个欢呼,都在那儿说祖宗显灵什么的,热闹的像当初革命胜利一样。
果然不出半个小时就有下雨飘下来,紧接着就是大暴雨和暴风,吹的‘呜呜’响,不过我们没有一个人想着躲雨,这就是救世主恩赐的,咱们要沐浴沐浴。
再大的火也扛不住这么猛的雨,十几分钟就彻底灭干净了,整个天上就剩点黑烟在那飘,但一下就被风吹散了。
阿缘也起来了,裹着我托给她的衣服高兴的傻笑,我让她打电话让消防队不用来了,反正火也熄了,剩下的我们自己就能搞定,但是这交通状况的反应反应,保不齐下回儿再出这种事可遇不到这种天气了。
又过了半个小时,那片带雨的乌云也飘走了,太阳又重新占领了高地,只不过人还是那些人,除了几个受伤被送走的,但是林子已经不是那片林子了。
我爬下山慢慢的走过去瞅瞅,这烧烂了的树变成灰,在被雨这么一浇,就成了煤炭沫一样的东西,现在已经不能叫林子了,至少我这一眼看过去没见到一棵树,地上全是一些湿的灰渣,立着的就是一些烧死的树干,这以前来这里呢感觉就是自然美景,现在看上去跟地狱差不多似的。
我们在这里也没什么可干的了,而且衣服也湿的差不多,就拉伙回去别到时候感冒了。
不过显然我们还是想多了,低估了大夏天的威力,就算这大早上的温度没有达到巅峰,但是在回去的半途上我们衣服就干透了,然后再被汗水湿透,这不是担心感冒了,现在是别搞中暑了!
回到村子后,阿娃就跑回去了,我们也没管他,奶奶跟我们一起回家,随便擦了一下就下地干活儿了,我寻思这老奶奶这么大年纪了,一晚上没睡觉,精神头倒是足,不累,不过在放眼一看,村里几乎没一个休息的,回家后稍微作弄一下就各自干活儿了,倒是我和木头几个人有点受不住,身体累得休息,不由感叹一声连老年人都不如。
简单的冲了个澡换身衣服,瞎扯了几句准备睡觉,阿缘那边就接到了电话。
她接起来恩了几声,然后对我们说:“警察那边的人到了。”
“这么快?”
我看了看表,这才十点多钟:“不是说好一天的吗,那得下午四五点呢。”
“估计看着我们那照片觉得是大案,一路开个一百二十迈就过来了吧。”阿缘笑了笑:“走吧,我们去接他们吧,他们在县城等我们。”
“去县城干嘛,让他们自己来啊!”
木头不情愿动弹,躺在炕上想睡觉。我把他拉起来:“走走走,一起去,我们这地方太偏僻了,他们估计难找着,等下过来坐警车也就半小时而已,没多久。”
“哎呀,我不去!我好累!”
“我也累啊!但把这里事弄完咱就可以回去了,早弄早轻松,别一副少爷的样子。”
“算了算了,你俩都休息吧,我去吧。”
阿缘摇摇头对我们说。
“那多不好意思啊,你都帮一晚上忙了,还要你去。”
“那不成你去?我睡觉。”
“……还是你去吧。”
虽然阿缘是个女孩子,然后都一二十年哥们关系了,我也从来不会跟她客气。于是我和木头就着炕睡觉,阿缘一个人出去了。
这一去得还是坐牛车,一俩小时,回来就快了,不过这总的加起来也得过三小时,够我们好好休息会儿了。
大概中午的时候,阿缘顺利回来了,这时候我跟木头刚被叫起来和奶奶一起吃饭。
十几个警察一门子进来,指着我和木头说找我们,奶奶一下就慌了:“警察同志,发生什么事了?我这几个娃儿不懂事,有什么不对的可以改啊!”
木头哭笑不得,感情自己一下成了不良少年:“奶奶,没事,就是有些情况报告一下。”
房子外面好多村民都在围观,估计是很少有大批警察进村,都以为发生什么大事了。
带头的一个警官让后面的那些人出去,然后走到我面前跟我说:“你好,我叫王锐,重案组组长,请问照片是不是你拍的?”
我刚才看了一眼那些警察,其中县城的那个林晓和三丫也在,估计把情况跟这个组长说了。
我点点头:“是的。”
“好,能不能带我们去看看?”
“当然可以,我们报案就是要带你们去看的。”
饭都懒得吃了,我拉上阿缘和木头就走了,那个叫林晓的队长走过来跟我说:“这件事你没有向外界说吧?最好谁都不要提,没有破这案的时候你连家人都不要说,他们要是问起来你就说例行调查的就好,反正是老年人说什么都信。
我点点头,心里倒是笑了,心说你看上去挺正经一个人,没想到一脑袋小手段,不诚实!
开过来有四台警车,这阵容可相当于一个大案子了,我们三个心里有点慌,这还是第一次坐警车,希望也是最后一次。
车子不比牛车慢腾腾的,不过十几分钟就开到了林子边上,一下车所有警察都傻眼了:“这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