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阿岁姑娘?”
见到李栖迟,一位雍容华贵的老妇人拄着拐杖,沙哑的声音发问。
李栖迟看着这些身上长满了痘疹的病患,不言自明都是来求药方的。
“各位的来意我已经知道了,还请大家稍安勿躁!”
“因为这药方是痘疹娘娘托梦所得,一开始也是半信半疑,但是现在证实,这药方确实有效。”
听闻此言,拄着拐杖的老贵妇连连点头,那种赞许的目光看着眼前的姑娘。
老妇人好像有些身份,这些人全都站在老妇人身后,没敢乱动。
有些颤颤巍巍,似乎还带着激动,老妇人询问起来。
“姑娘,这药方能治病,我们都知道了,不光是十里八村,整个县城也都知晓。”
“这里些许银子算是我的问诊费用,连同药方的钱,一并给你了。”
老妇人说的实在,边说边拿袖子里的银锭,沉甸甸的银子足足十两,要放在李栖迟手中。
李栖迟见过的金银珠宝,天下奇物数不胜数,不过在这一世,记忆当中还是最贵重的了。
村子里的人省吃俭用,二两银子便能花上一年,十两银子,完全可以抵挡几年开销。
面对重金酬谢,李栖迟却不动声色,她直接把银子推了回去。
“老祖母,您快收起银子,我没说过要您的钱啊。”
“还有那些过来的乡亲们,我也不会收你们的钱,分文不取,这都是痘疹娘娘托梦给我的福分!”
李栖迟说的众人全都动容,惊诧之余还以为是听错了。
见到如此慷慨的李栖迟,上溪村的人却有些不太赞同。
春娟头一个挺身而出站在了李栖迟面前,平时少言寡语的她,现在竟然有种大义凛然的气质。
“阿岁是个好姑娘,她不贪图任何钱财,只想救助病患,不过她也需要些东西过生活。”
“我也赞同阿岁分文不取,不过乡亲们,如果你们手里面有什么吃食拿来也好,算是当做交换了!”
春娟话音刚落,整个上溪村的人都欢呼起来,李栖迟也没想到自己已经成了万众瞩目的焦点。
但是春娟这样说了,李栖迟也不好拂了她的面子。
李栖迟让人找来了纸笔和桌凳,搭在村口,活像是问诊的良医。
“大家一个个来,每个人都有,手里面有东西就来换药方,若是没有,那也会给,全都自愿!”
又是用物换药方,分文不取,这些村民也都实在,各种瓜果蔬菜都放在桌子前面。
李栖迟足足写了几个时辰,待分发完毕,又将当初对上溪村的注意事项和要求说了一遍,才让众人回去。
此时也已经到了傍晚,李栖迟只觉得浑身劳累。
不过她心里,却有种释然的解脱,或许那些病患能够得到救治,也是她的心愿。
换来的物件实在太多,上溪村本就穷人多,李栖迟便把这些东西给乡亲们分了。
乡亲们自然不肯收,李栖迟便以放久了会坏掉为由,堵了乡亲们的嘴。
陆渊其实一直都在远处偷看,这个和自己生活了多年的养妹,他有些不敢认了。
“阿岁,时候不早了,你也该早些休息,我做了你爱吃的芹菜炒鹿肉,快来尝尝我的手艺!”
陆渊这话说的李栖迟差点愣住,印象中,陆渊出去打猎,何曾下过厨房?
并没有表现出来什么,李栖迟赶紧去找饭吃,味道还算不错。
“多谢了,只愿那些民众能摆脱疫病,全都健康的活着!”
陆渊沉默了,面对一夜之间成熟起来的阿岁,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打开话题。
如此鸦雀无声,夜已经深了。
不过就在这深夜,却也有人夜不能寐。
县老爷的府邸灯火通明,穷人点不起的油灯这里却不见一盏,全都是跳动火焰的蜡烛。
堂屋里,王有富早就换了身便服,身边八仙桌上放着精致的茶具茶盏。
红木家具带着亮漆,颇有一番小型皇家宫殿的气氛。
他抓着茶盏吹起了一层白气,茶香四溢。
烛火跳动,映衬着对面一张英俊的男人脸庞。
这男人名叫陆润,本是陆渊堂弟,还未及冠的年纪却已经成了县城和善堂的当家。
虽然和陆渊相貌有些相似,不过论人品,那可谓天壤之别。
说起和善堂,在这荣滇县城更是赫赫有名。
和善堂是荣滇县首富陆家的产业。
掌管着整个荣滇县的药房生意,不论抓药、取药、炼药、各种医方,全都离不开和善堂的字号。
在这痘疫之前,和善堂的生意如火如荼,就连周边的府县都有人慕名前来。
至于收入流水,那更是白花花的银子数都数不完。
可惜好景不长,就在陆润接手当家几个月,这痘疫却把他搞的焦头烂额。
和善堂根本没有对付痘疫的药方,前来问诊的人无从应对,加上药材天价,几天时间便门可罗雀。
陆润前来便是为了此事,听闻上溪村有个叫阿岁的女孩,她竟然搞出了药方。
对他来说更加愤然的是,这位叫阿岁的村姑,竟然还是那个被逐出家族的废物的女人。
品茶之余,陆润终于忍不住,他拿出一沓银票双手奉上。
带着谄媚,陆润狡黠的目光盯着王有富那张胖脸说道:
“大人,您可是本县的父母官,这痘疹来势汹汹,这本该是大人您的功绩,如今却被那大字不识几个的村妇抢了风头。”
“这几日听闻她已经开始售卖药方,声名远扬,这分明是在卖弄取巧。”
“我看这药方说不定是她怎么弄来的,长此以往,大人您的威严何在!”
如今这情况,和善堂很难维持,可陆润清楚,父亲将和善堂交给他,是为了考验他的能力。
“哈哈!”王有富早知道他的来意,慢条斯理看了看银票的面额,浅笑了下。
“陆掌柜,你不必多虑了吧,药方能治病,也能治死人,要想对付那个黄毛丫头还不简单?”
王有富这番话好似醍醐灌顶,陆润瞬间像是明白了什么,他慢慢把头凑过去,压低了声音说话。
“多谢大人提醒,这种专业的事情我最清楚不过了。”
在陆润心里,这或许就是陆渊背后搞鬼,分明是想要夺回家族产业的手段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