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嬷嬷的举动无疑是证明了指正徐箜升的丫鬟们说的都是真的。
在场围观的人都纷纷感慨沈持盈的大度,被生父冷落却不生怨怼之心,反倒处处维护府宅的名誉,这对于一个小姑娘来说并不容易。
与沈持盈的高义相反的是沈煜程,他的所作所为与他平日来的名声大不相同,沈尚书在外的名声极好,从朝廷到平民百姓,无不称他公平公正,如今看来不过如此,对嫡女如此冷漠,任由府中下人如此欺辱,后院如此混乱,想必官场也没有多少清白。
沈持盈在周围人同情的目光下,微微低下了头,勾唇轻笑,掩盖住眼底的笑意。
府宅内院之事向来不会摆在台面上来说,她也自然不会将此事说出,在这世界上,想要守住秘密是不可能的,而她也不必选择那么笨的方式去撕破沈煜程他们丑恶的嘴脸。
谈论的声音越来越大,王大人着实是听不下去了,掌心在桌面上拍了拍,吵架的声音太大了,“静一静!” 安静之后,他看向沈持盈,道:“你身为尚书府的嫡女,尚书一点不知?”
“父亲乃是朝廷官员,平日里忙于政务,府内上下向来由二姨娘柳氏操办。”沈持盈抬起头,又赶紧低下头,做出一副胆怯姿态,“身为女儿应当分担父亲忧虑,心想如能承受又何必说与父亲听,再给父亲增添烦扰。”
此话一出,四周议论纷纷,沈持盈对沈煜程越宽容,围观的百姓就越对于沈煜程的印象越差,一个官家女子过活的还不如个丫鬟。
王大人蹙眉:“听说你之前是在尚书府邸所住,是所为何事才搬到了偏院去?”
“生母病逝,前几年的忌日,父亲便让我去偏院生母所住的院子为其祭拜,后就一直守在偏院中。”
她的声音好听,让周围的人都忍不住叹了口气,难怪她会住在如此偏院的院子里,原来是生母不在了,姨娘一定是个恶毒之人,才会让她受到这样的折磨,沈尚书真是禽.兽不如,居然让自己的女儿被个姨娘欺辱至此。
王大人惊道:“本朝诏令,祭拜不过三日,你却留了足足几年时日,身为嫡女,未出嫁应当在府院中,如今已过这么长的时间,你早该可以回去了,本官即可下令,命人送你回尚书府。”
沈持盈微微一愣,却又不敢相信的地问道:“真的?”
她抬起的眼角充满了喜悦,一时间,卷翘的睫毛就像一只扇动翅膀的蝴蝶,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废了这么大的周折,终于能够回尚书府了!
一场大戏一波三折,终于在人们的叹息中落下帷幕,徐箜升和徐嬷嬷一家被关押候审,沈持盈却被官差护送回府,小锦和小橘忍不住跑了过去,两人都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小锦道:“奴婢知道大小姐心地善良,夫人在天之灵也一直在保护大小姐,等会回去后,奴婢定然要给夫人多上几支香。”
沈持盈摇头:“说起来,我应该感谢两位大人替我做主,还有愿意站出来替我说话的露珠,尤其是秋颜。”说完,她走到秋颜身边,笑道:“多谢。”
秋颜呆呆的看着眼前的沈持盈,眼中带着一丝恐惧,今天在外人眼里,沈持盈什么也没做,上前的也只有几个丫鬟,其实,谁知道她说的都是沈持盈让她这么说的。
沈持盈从一开始就设计好了一切,一步步的看着徐箜升掉下陷阱,可怜徐箜升身处算计之中还以为能够摆布沈持盈,简直是痴心妄想。
徐嬷嬷在府里的地位根深蒂固,可以说,只要沈家不倒,只要柳娇娇还是沈煜程的姨娘,他们就可以单手遮天,以沈持盈的本事,短时间内不可能把徐嬷嬷怎么样,也正是因为如此,徐嬷嬷才如此自信。
可惜的是徐嬷嬷打错了算盘,沈持盈从一开始的目标就不是他们,而是他们背后的柳娇娇,以及可以回尚书府。
如此周全的谋划却出自一个草包,不,她根本不是什么草包!沈持盈这几年来的愚蠢和懦弱都是装的,如此的忍耐,让人打心眼里觉得可怕。
秋颜一时有些害怕,没想到,整个府邸心机最深的人,竟然是这个不起眼的嫡小姐,若是她回到沈家,恐怕柳娇娇跟沈向晚就落不到什么好处了。
婚变一事让沈持盈发生了变化,如此羞辱,沈持盈又怎会轻易放下,她沉寂多年,一出手就将徐嬷嬷与徐箜升拉了下来,沈家恐怕要变了。
秋颜不敢多说什么,只是恭恭敬敬的低头答道:“大小姐是奴婢的主子,奴婢为主子做事是理所当然的,大小姐切莫如此说,奴婢担待不起。”
沈持盈微微一笑:“不是每个人都敢出来说话的,总归还是要谢谢你的。”她握住秋颜的手,感受着对方的手微微颤抖,眼中闪过一丝淡淡的笑意。
正如秋颜所想,现在她终于走到了第一步。
她要重回尚书府,将原本属于嫡女该有的荣宠拿回来,让沈向晚对原主所做的一切全部偿还,一旦做完,她便离开京都,去过属于她自己的生活,也不枉费她借用原主身体。
倘若沈煜程识时务,经过此事后会对柳娇娇做些什么,如若不然,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院子里的人都散了,沈持盈的目光落在了缓缓朝她走来的人身上,走进来的时候,轻轻的行了一个礼:“大人安好。”
王大人摸了摸下巴上的白胡子,意味深长的说道:“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沈持盈也淡淡一笑:“不知道大人的红.梅现在开的怎么样了?”
“没有自卑,没有阿谀奉承,狂妄自大,头脑清醒,做人正直,彬彬有礼。” 王大人盯着她的眼睛:“就是人有些固执。”
沈持盈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其实沈持盈没想到的是王垣王大人会在,在见到王垣的时候,她就知晓此事定然妥了,在西街时她就看出此人举止不凡,定然是个高门大户的人,要么就是朝廷官员,回去后便查了他的身份,果然跟她猜想的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