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回去?”穆渊指尖轻点竹木桌面,懒懒的瞧着她看,语调慵漫,眼底笑意浅浅。
过了几秒钟,他好笑道,“变不回去了,这乌商蛊术中了便是无解。”
看到对方那过分明媚的笑容,言娇不信,她镇静的反驳,“怎么可能?你当我是傻子吗?”
要是无解的话,那花不缺每次对妻妾用过,妻妾不能恢复原状,难不成要一直保持着孩童身形吗?
……好像也不是不可以,反正那么多小老婆,一堆里挑一两个,变不回来就变不回来了,他妻妾多也不在乎。
想到这种可能,言娇脸色一变,瞬间白了几分,神色凝重,她眨了眨眼睛,语气也跟着也颤了颤,“你…别吓我啊……”
万一真变不回来了,她难道就要保持着这个形态完成任务吗?
那可不行啊,言娇本来还打算练练法术的,在遇到危险的时候飒一飒,这下连灵力都用不了了,还飒什么呢?
“吓你做什么,或者说……吓你的意义何在呢?”穆渊唇角勾起微不可见的弧度,屋外微热的日光映在他冷白肤色上,偏的是潋滟卓绝,风光无限。
穆渊是存心想逗言娇,其实此术可解的,一个月后自动就会解开了。
只不过提前解开的方法他还未寻到。
当初放过言娇也只是因为想研究这巫蛊之术,等到言娇恢复原身,他就将木偶拿来仔细探究一下。
至于杀不杀她……
穆渊过分好看的眸子逐渐转幽深,阴影落在他的眉睫上,笼着一片莫名神色。
杀不杀她看心情吧……
好像……穆渊确实没有骗她的必要……
言娇不信邪,问了问系统能不能变回去,系统也不说话。
言娇叹了一口气。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出师未捷身先死啊。
她什么还没做呢,就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
这家客栈里除了穆渊和言娇,并没有其他客人用膳。
两人的膳食很快就好了,上菜的是一位年迈的老人,皮肤褶皱,白发苍苍,灰色的麻衣穿在身上像是一块抹布,破破烂烂的。
言娇的眼神刚落到这位老妇人身上,这位老妇人立马就抬头捕捉到了她的目光。
老妇人看着已过耳顺之年,眼神有些浑浊,黑色与白色交叠的部分混着朦胧不清的褐色,眼角的鱼尾纹差点垂到耳后根。
被那老妇人一看,言娇心下一凉,感觉浑身一抖。
不知为何就是阴森森的,讲不清的可怖。
待第一道菜上来之后,言娇才看清那是什么,是一盘带着血色的折耳根。
在言娇的印象中,折耳根是棕色的,盘子里据着的是血色与白色,那白色像是什么东西的呕吐物,十分恶心。
言娇眼神骤变,抬头看向穆渊。
穆渊的脸色也冷了下来,唇角的弧度被放了下来,不过神情倒还算得上是悠闲。
他们应该是中套了。
下一秒,那老妇人就幻化了形态,腾空变出六只蜘蛛般的腿,上面间着黑白两色,厚重臃肿的腹部膨胀出四分之一房子般的大小。
身体是怪物的,那张脸却还是那张妇人脸,嘴里发出桀桀桀的怪声,看着十分瘆人。
铺天盖地的狂风猛地向两人掀去,风中混着不知道是蜘蛛丝还是白色液体。
老妇人一爪子就向言娇袭去。
言娇动作迅速地拔下自己的钗子,握紧在手中,反正横竖都是死,拼一拼总不吃亏。
电光火石见,眼前一束金光飞过,一柄剑乘着寒光破开虚空,径直向老妇人砍去。
一道身影透过狂风,稳稳的在言娇眼前落下,穆渊抬手,扣住了她的后背,往自己身前一扯,揽入怀中。
屋内狂风大作,无数妖气在狭小的屋内不断盘旋交汇,不过两人周遭却是笼着一股强大的力量,不受这妖气侵蚀分毫。
穆渊低头看了眼怀里的言娇,缓缓掀起眼帘。
墨发同着玄衣飘飞,穆渊单手揽着言娇,另一只手的掌心有淡紫色飞光眩转。
他指尖一掐,紫光浮动,冷锐朔光混着周遭的那股力量,迅速聚拢成千百支利剑,朝那怪物刺去。
刚刚那一剑被怪物躲了去,这一次千百支利剑,怪物却是躲不开了。
被扎了几百剑的怪物身躯猛地炸裂开来,红白之物零散一地,明明是刚死的怪物,片刻竟已腐烂,散发着朽败恶臭。
臭味把两人的脑仁刺得阵阵作痛,胃里一片翻江倒海。
言娇被穆渊紧紧箍住,待反应过来,后者轻轻放开了前者。
言娇见这极度恶心的画面,脑袋一空,不过迅速反应过来,向穆渊道了谢。
同样是见得此番场景,穆渊眉头都没皱一下,完事,他漫不经心的拍了拍刚刚落座沾上灰的衣角,唇角似笑非笑地勾起,“三次了,小狐狸。”
言娇错愕的抬眼看他,随后意识到对方在说什么,穆渊救她三次了。
第一次是被一大帮人追杀,路上碰到顺手救了她;第二次是客栈顺走吃食被单方面吊打,穆渊正好回来看见了,救了她;还有一次就是刚刚那事了。
那老妇人直接冲她而来,要是单凭言娇本身的修为,定然顶不住那一下的,说不定当场原地升天。
话是这么说,但是言娇还是要跟穆渊掰扯掰扯的,她爬到凳子上,视线和穆渊持平,挺着胸让自己看起来更理直气壮一些,气势更强一些,
“这是你带我来吃饭,我才遇到危险的,源头在你身上,你救我是应该的,这次应该不算救命之恩吧,这顶多算是顺手之劳。”
穆渊轻轻扬着眉头,不动声色的看言娇理论,似乎是想听听她还会说什么。
不见穆渊反驳,言娇胆子也大了些,她握着手道,“因为你我陷入了危险之中,你不仅要救我,还要对我心怀愧疚,要不是你带我来这里,我们怎么可能碰到那怪物呢,是不是?”
闻言,穆渊蓦地低笑一声,胸腔稍震,眼底的情绪逐渐转变成促狭的笑意。
许久之后,才拖长尾音,一字一顿:“嗯,那这么说来,倒是穆某的不是了,拖累言小姐了。”
话里的嘲讽意味十足。
对面是男主,言娇可不敢接着台阶说,她乖巧一笑,双手背在身后,眼神乱瞟,“我可没这么说,也不是这个意思,就是……刚刚那恩情欠的我心不甘情不愿的,没有说服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