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郡主?”
耳边传来月檀的声音。
奚长宁猛然回过神,发现手中端着的茶盏微微发烫。
眼角那滴滚烫的泪似乎没了,眼前的一切都烟消云散。
她——活过来了?
在姜府饮下鸩酒后,她眼见着自己所谓的丈夫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来。
对她说:“既然已经得了朝中国公旧属的支持,郡主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你我夫妻一场,郡主放心,我会为郡主留一具全尸。“
”郡主与我结姻,换来姜家鼎盛,这桩买卖,不亏。”
于是,她这个丈夫,亲手灌她喝下毒酒,自此她便没了呼吸。
她临死前才看清了这个丈夫,然她只能化为一缕孤魂游荡在姜府。
她这才知道,原来姜家早已有了谋逆之心,娶她也是早有预谋。
一切都不过只是想利用她国公遗女的身份,得到国公府旧部的支持。
她也才知道,原来百里昭早已为她备下十里红妆,想让她嫁得风风光光。
她看着姜家以她长宁郡主夫家之名大肆操办了丧礼,因此惹得全城不满。
都说她这郡主死前不过仗着已逝国公之名养在宫里,还当真以为自己就是个公主了。
她看着她那心心念念的夫君原来早已有了外室,甚至还带来她灵前苟且。
从前这些看似美好的一切,死后都让她觉得晦气。
唯独百里昭,这个举国畏惧的疯子却叫她意外。
关于她的传言,百里昭下旨平息;关于姜家权重贪污,也因曾是她长宁郡主的夫家,对其网开一面。
这些她又如何知晓?
当然是她那位“好丈夫”一家密谋时,在房中谈起的。
她死后的第三年,姜家与沂王谋反,而百里昭,也死在了前去平反的路上。
她看见这个自己从来都退避三舍的人,临死前口中念念有词:“若你能活过来便好了。”
她竟不知,百里昭会为她如此,当真是把她当作亲人看待。
要知道,他可是暴君呐。
从来都残暴无情,怎会因她一人,就留下覆灭的隐患。
他又不傻。
思索间,她垂眼,一身霓裳。
再抬首,面前正对着妆镜。
镜中人一身红妆,喜冠上的步摇还在轻晃,黛眉弯弯,朱唇艳红,脸上却白得没有血色。
她顿时心里一颤,再抬眼看向一脸疑惑的月檀。
自己当真没死!
或者说她又活了一次,还活在了自己嫁给姜卿竹的这天。
“什么时辰了?”她收回思绪,问。
月檀颔首,“回郡主,刚到戌时。”
戌时······
她立刻站起身,扯下头上的喜冠,扭头对月檀道:“备车,入宫。”
月檀顿时一惊,道:“可今日是郡主您的大喜之日,况且您不是······”
没等月檀的话说完,她已经抬脚踏出门外。
她知道月檀想说什么。
从前她对百里昭避之不及,旁人或许不曾清楚,但月檀作为她的贴身侍女最是了解。
若换作从前,百里昭就算是召见她,她都会称病不前,可今日她却主动提出入宫,月檀难免奇怪。
她不曾作答,也来不及解释。
毕竟再过一个时辰,姜卿竹便会来逼她喝毒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