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一拍脑门,“哦,想起来了。不是晚上吗,这离晚上还有好几个小时呢,你着什么急啊。”
美丽在电话那一头几乎咆哮:“安然,你这个没心没肺的,要是我现在不打这个电话给你,你是不是早就给忘到脑后了?”
安然一吐舌头,“没有,这是关系到我的终身大事我怎么能这么糊涂呢,放心,我一定准时到。”
挂断电话后的安然满心失落惆怅的一个人慢慢的走在周日这喧嚣的大街上,想着自己已经被家人和朋友以小数点来计算的年龄,想起表姐刚才奚落的话,本来从不会为此而放在心上的安然在这一刻也感到了些许的伤感。
像游魂一样在街上晃荡了一个下午的安然晚上六点整准时走进了碧江阁,这是市内一家很有名气的酒店,当然价格也不菲。
刚一进门就看到了美丽那只纤细漂亮的美手,在半空中如夏日的扶柳般来回的摇来摆去,“安然,在这里。”
安然顺着不远处的那只美手望去,在美丽和她表哥对面坐着的是一位衣着考究英气逼人的俊朗男人,从他的气质就可以看出他应该有着和他的穿戴相匹配的身份。安然吸了口气用嘴角勾起了一个优雅的微笑,但心里却想:怎么这样的极品竟会让我碰到,不会是又有什么毛病吧,别是一个外表光鲜却坏了心的苹果。不对,我这是怎么了?怎么现在竟然连自己都看不起自己了,我依旧还是以前那个自己,我什么都不差。想到这她强打起精神来走了过去。
美丽赶紧起身笑着介绍:“这是我的朋友安然,我们可是闺阁中的发小呢。这位是赵云风,是我表哥的同学,金蒂房产就是他们家的。”
安然心想,果然,而且竟然还是豪门。
安然微笑着:“你好。”
赵云风并没有起身依旧翘着二郎腿,只是稍稍欠了下身子,抬起眼皮眨动了一下浓密的睫毛,只用了一秒钟的时间把安然从头到脚的扫了一遍。
然后英俊的脸淡淡的回道:“你好。”他眼神里流露出的尽是高傲的不屑。
这一声问好后赵云风神色自然的对着美丽的表哥和美丽侃侃而谈,却惟独置安然于事外不再理会,这样的怠慢叫安然比面对上午的那对母子还要尴尬,甚至是难堪。
安然还从未见过如此高傲无礼的人,纵然已是相亲老手的她也是头一次遇见眼前这样的对手,这男人根本就不像是来相亲的而是来公然挑衅给她难堪的。
美丽和他的表哥也觉察到了气氛的尴尬,美丽的表哥只好代赵云风开口说出本该他说出的话,“安小姐,平时都有什么业余爱好?”
上午才相看了一个四十多岁,还在母亲的强权和庇护下左右生活的派出所副所长,这下午就又碰上了一个如此猖狂嚣张又傲慢无礼,但却在别人眼里是钻石王老五的臭男人。
安然的自尊心受到了极度的挫败和打击,她是一个头可断血可流就是不能被别人把自尊踩在脚底下的人,也正因如此她才会谈过两场轰轰烈烈,但最终却以她受伤收场的爱情,如果当时她没有那么的倔强,没有那么的要强害怕别人看不起自己,或许在那两段让她痛的刻骨的爱情里会有一段是有结果的,可是她最终还是选择了放弃,因为她的自尊心不允许。
安然终于按捺不住的爆发了,她的手推开了服务员递过来的菜单,脸上依旧是那样优雅得体的笑容说:“我最近失业了,但却也因此而突然变的忙碌了起来,抱歉,我还有事先走了。”
美丽惊讶的问:“你要走了?你去哪里啊?”
安然莞尔一笑:“赶场。”
赵云风听到安然的“赶场”二字后原本低垂的眼帘突然抬起,目光明显的一亮注视着此时依然保持笑容却难掩愤怒的安然,赵云风在惊讶的同时也对安然产生了一点好奇。
美丽诧异:“赶场?去赶什么场啊?”
安然起身背起背包,她头一歪笑说:“赶下一场相亲啊。”说完转身头也不回的就走了,站在一旁拿着菜谱等着点菜的服务员听后都不忍笑出了声。
怒气冲冲走出酒店的安然钻进了出租车里,此时她脑中一片空白,这样明白着的羞辱她还是平生第一次遇到,背包里的手机在不停的响着,不用看也知道是美丽打来的,安然索性拿出手机拔掉了电池。她把头别过去看向车窗外的夜景时才突然发现眼前一片模糊,泪已经在她的脸上肆意了好一会儿了。
安然在一天之内遭遇了两场迥异却都让她难堪的相亲,生气伤心、挫败灰心还有失落担心,这短短的十几个小时就使安然一惯自信笃定的心房瞬间崩塌。相亲的对象再离谱,也是因为自己年龄的增长才会选择这样的方式碰上这些同样被剩下了的“极品”。
一天都没吃没喝的安然掏出钥匙打开家门,第一个映入她眼睛的就是一双虽然已经看了两个多月了,但却还是感到好陌生的鞋子。这是父亲领回来的新老伴的鞋子,也是她为什么会在拒绝了多年之久的相亲后又再次的重蹈覆辙。安然的心一下子就又陷了下去,因为她已经习惯了在母亲猝然离世后就只有她和父亲两个人的生活。
母亲去世后她已经不知道家的温暖感觉是什么了,但毕竟还是她一个躲避风雨疗伤止痛的栖所,让她敏感倔强的心有个可以停靠的地方。
现在就连这个地方也已经被人入侵,而每当和父亲发生争执时父亲都会骂道:不结婚赖在这里不走,嫌不好就赶快嫁人滚蛋。
面对这十几年来自己一手打造出来的家,面对父亲一惯的自私,安然的心痛的无法平复,她想念母亲,从她离开人世后就想的无法克制,经常会梦到母亲突然的回来了,但却又会如一道金色的光瞬间湮灭,于是安然就哭着从梦里醒来。
这样的梦魇让她痛苦却又不愿舍弃,所以十几年来这样的梦从不曾间断过,甚至一周好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