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沐兮是真病了。
病来如山倒,女医来的时候,她已经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一张漂亮的脸上此时已经红彤彤一片。
宁沐兮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一片火海之中,额头的汗珠一颗颗滑落,就像是被烈火炙烤一般难受。
“少夫人这是急感风寒再加上郁积于心,以致病症又急又凶,无需过于担心,我写个方子好生照料服药几日便好。”
茉莉一走,周嬷嬷便亲自跟了过来。
女医的话被刚到门口的她听了个正着,尤其是又急又凶那几个字,听得她眼皮子都在跳。
三日后就是表姑娘在宁府的认亲宴,宁沐兮是万万不能缺席的。
思及此,周嬷嬷也没有继续再往屋里进,转身就往回走。
年夫人与周嬷嬷想得一样,可她却还是不太相信宁沐兮是真病了,“我越想越觉得这件事蹊跷,周嬷嬷,你在那边可看出些什么来了?”
周嬷嬷摇头,“奴婢去的时候正好听到女医说这些话,便马上回来禀报夫人您了,不过那女医就是咱们附近有名的孙女医,她应该不会与宁沐兮串通起来的。”
“孙医女吗?”
一听到孙女医这三个字,年夫人眼中的怀疑少了些,但心里的忧思却多了不少。
“这几日你找个人仔细盯着宁沐兮,只要她不卧床了,你就立即让人来通知我,我亲自把对牌和账本给她送过去!”
今日宁沐兮回门之后她又查了一下账本和库房,库房已经快空了,先前还留着的几样值钱的物件儿这次都让吴念柔给带到宁家送礼了。
账上就更不用说了,一百两都不到……
她必须要尽快将管家劝交给宁沐兮,届时……府上一切开支就都由她承担了。
“夫人放心,奴婢亲自去盯着。”
作为年夫人的陪嫁,周嬷嬷是一心为年夫人着想的,昭平侯府现在的情况她很清楚,必须要尽快将宁沐兮套进来。
“奴婢再去一趟看看情况。”
“嗯,去吧,再安排个人将南生叫回来,这种节骨眼上万万不能再出事。”
此时年夫人还不知道年南生正带着吴年柔在外面下馆子,等到年南生板着一张脸回来,后面还跟着酒楼的伙计的时候,年夫人气得一个杯盏就在砸在了年南生的脚边。
“你,你,你当真是要气死我才罢休!”
吴念柔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就躲在了年南生的身后。
酒楼的伙计十分有眼力见的放下食盒就退了出去。
“母亲为何一定要这般,我又不知道那宁沐兮会风寒,再说了,一个风寒而已,您何需这般兴师动众!”
“一个风寒而已!你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三日后就是宁家的认亲宴了,孰轻孰重你难道分不清楚?非要在这个时候带她去酒楼招摇?”
“来人,先带表姑娘回房!”
这一次,年夫人的态度十分坚决,年南生饶是心中憋着气也不敢在这种时候再跟她对着干。
任由着下人将吴念柔给带了出去。
年夫人的脸色却没有丝毫缓和,抬手又是一个账册丢在了年南生的身上。
“府上都已经快揭不开锅了,你还听着那贱人唆使去酒楼,我看你当真是被她勾了魂去,当初我就不该答应你。”
这一天,年夫人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都是被吊着没有放下来过,好不容易有了个好消息,却不想糟心事却更多。
年南生知道自己母亲不是那种无缘无故就会对着自己发火的性子,忙拿过账册翻看了起来。
越看他的脸色越沉。
“母亲,怎么……怎么就到了这个地步了……”
他知道侯府艰难,却不曾想竟然已经艰难到了这个程度,偌大一个侯府,公账上竟然只剩下不到百两银子了。
年夫人这会儿是真的没有什么好脸色给他。
“你不当家自然不知这些事,我一再叮嘱你要好好套紧宁沐兮,你当真的只为宁家的人脉?这京城难道就没有比他宁家人脉更好的人家?”
“那宁沐兮的三哥极擅经商,这些年是赚得盆满钵满,我们昭平侯府想要摆脱现状,银子也是重中之重!”
这一点从宁沐兮成亲当日带过来的嫁妆就可以看出来。
但这些也都还只是明面上的,私下宁家人还不知道给了宁沐兮多少银子呢。
“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认亲宴之前要让宁沐兮心甘情愿的将她嫁妆里的两万两现银拿出来!”
两万两现银。
年南生飞快在心中算了一笔账,府上下人工钱未发,认亲宴上还要为柔儿妹妹置办衣裳和首饰,这些都是需要大笔银子的。
公账上的那点银子远远不够。
但若是能拿到宁沐兮那两万两现银,就可以立即扭转他们侯府这窘迫的现状。
并且也还有足够的银子让他先去打点一番,说不定不用等春闱他就能先入朝为官。
“我去找她。”
宁沐兮那边,茉莉送走了女医,拿了一块银子交给先前来照顾过宁沐兮的二等丫鬟绿枝,“拿着银子,按照方子去抓药,然后回来赶紧煎药,仔细些,剩下的银子就当是你的辛苦费了。”
小姐还昏睡着,身边不能离人,让别人照顾她又不放心,只能使些银子让院子里的其他下人去办事。
虽是多花了些银子,可她根本就不在意。
三公子先前可是说了的,能用银子解决的事根本不叫事。
这院子里的下人都是昭平侯府的,她若是能用点银子换她用心为小姐抓药煎药,根本就不亏。
绿枝欣喜的接过银子。
她们的月钱一直没发,开销大的人别说往家里拿银子了,这一个月都在倒贴了,眼下她还能拿到赏钱,兴奋得不得了。
“我保证把事情办好,谢谢茉莉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