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嬷嬷一说回门那日,年夫人不由得就想到了吴念柔。
她便是那日进的侯府。
“祸害!”
年夫人忍不住咒骂一声,“你亲自去看看,别让南生再跟那个祸害有任何接触!”
“是,夫人,奴婢这就去。”
周嬷嬷不敢耽搁,宁府发生的事情她也是亲眼所见,知道若是世子再跟吴念柔有过多来往,势必会对侯府声誉有损。
而此时,年南生已经找到了吴念柔所在的医馆。
看着床榻上面色苍白的吴念柔,年南生心疼极了,可一想到她是在宁府的认亲宴上小产的事情,年南生前进的步伐有犹豫了。
一个未婚女子当众小产…
他都能想象往后人们会这么去议论这件事,即便是眼下柔儿妹妹身份低微,别人不会在意她腹中孩子的父亲是谁,可若是牵扯上了他,事情又是另外一说了。
可看着她这可怜的模样,年南生最终还是忍不住上前。
“世子,您不能过去。”
年夫人留下来伺候吴念柔的丫鬟见状赶紧拦住了他,“表姑娘是小产,您会沾染晦气的。”
“晦气!什么晦气!滚一边去!”
年南生一听到这话,瞬间脸色大变,即便是小产了,那曾经也是他的孩子,一个小小的丫鬟竟然嫌弃他的孩子晦气!
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
“在外面候着,不许任何人靠近!”
丫鬟被年南生忽然间生出的戾气吓得不轻,浑身颤抖的跑到了门口,不敢多说一句。
吴念柔也已经被这些动静惊醒,知道是年南生来了,她想要爬起来扑到他怀里哭泣,奈何肚子实在太痛,随便动一下都能让她死去活来。
泪无声滑落,配上她那张苍白的小脸,无助又惹人怜爱。
年南生最后一点挣扎消失,快步走到她面前,“柔儿,你还好吗?”
吴念柔泪水大颗大颗的往下掉,尤其是在听到年南生问她好不好的时候就再次崩溃了。
宁家认亲宴上的一切就像一场噩梦,不但葬送了她荣华富贵的梦,更是将她打入了更深的尘埃中。
“我不好,南生哥哥,我不一点都不好,我们的孩子没了,都是宁沐兮,是宁沐兮那个贱人害的,大夫都说了我是中毒才会小产的,南生哥哥,你一定要为我们的孩子报仇啊!”
吴念柔悲痛欲绝。
年南生俯下身抱着她温声安慰。
可不知为何,脑袋里闪过的却是宁沐兮那张明艳的脸。
“柔儿,你先好好伤身子,我会给你置办一处宅子,等你身子养好了,我们再从长计议。”
“我有时间就去看你。”
吴念柔在后娘手下讨生活几年,早就学会了察言观色,年南生的话一说完,她的心就猛然往下坠。
她以为……南生哥哥会为她讨回公道的。
不说要再给她什么身份,可一定不能让宁沐兮好过。
但眼下他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这件事,他怕是打算让她就此揭过了。
怎么可以就此揭过,她失去了孩子,失去了名声,更是失去了未来!
怎么可以就这样让宁沐兮那个贱人好过!
“南生哥哥,那是我们的孩子啊~!”
吴念柔在他耳边悲伤呢喃,年南生又将她抱紧了一些,“柔儿,眼下还不是时候,我同你保证,我一定会让宁沐兮为我们的孩子付出代价的!”
“可是……”
“柔儿,侯府要重振辉煌,就必须要宁家助力,今日之事宁家必定会对我有所不满,若是眼下我再对宁沐兮做什么,最我许给的那些,就都兑现不了了……”
这话,是许诺,也是威胁。
吴念柔没听出来这些,但却抓住了重点。
她现在什么都没有了,除了南生哥哥给她的那些许诺,她不能连那些也失去。
“好,我都听南生哥哥的。”
“我会尽快安排好,你先在医馆养着。”
眼下吴念柔这副模样的确算不上有多美,再加上接近她的时候还能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年南生觉得有些难以忍受,没有待多久就走了。
留下吴念柔继续留在医馆。
看着这逼仄又昏暗的房间,吴念柔心中的恶被一点点放大。
她将所有的恨都加诸在了宁沐兮身上。
她无比坚定自己现在变成这样,全都是宁沐兮害的。
从医馆离开,年南生倒也没有食言,让小厮去寻了个掮客来,赁下了一处距离侯府不远处的宅子。
宅子不大,却足够容纳吴念柔了。
人刚刚回到侯府,就又被周嬷嬷请到了年夫人的碧春园。
把吴念柔安置在侯府旁边,年南生在面对年夫人的时候多少有些心虚。
所以即便年夫人在让他去账房拿银子入账的时候,他也没有拒绝。
“儿子这就去入账。”
从宁沐兮那边得了二万两银子,眼下往府上账上入个一千两,他也没有不舍,横竖也是用在府里的。
不过他也跟年夫人提了个醒,“过几日有个宴会,听说怀怀王也会参加,儿子会想法子拿到帖子,可能需要费些银两,搭上怀王后也会有大笔花费,府上的事还要母亲多费心。”
“怀王殿下!”
年夫人郁闷的心情在听到这话之后瞬间缓解,原本无精打采的她此时眼中闪出亮光。
“太好了,若是能搭上怀王殿下,你的差事就有着落了。”
为了万无一失,科举入仕只是他们其中的一个选择。
而搭上皇子王爷便是他们的另外一个选择。
显然,比起科举入仕,他们更倾向于后者。
曾经步入过权贵的圈子,年夫人再清楚不过了,这些王公贵族的一句话的威力有多大。
同样,她也很清楚他们的胃口有多大。
不过好在现在他们手上有二万两银子。
“你先去打探一下怀王殿下的喜好,献上的东西投其所好便会事半功倍。”
“儿子明白。”
见他这样,因为吴念柔而对儿子生出来的一些不满也消散了,遂即问起了那二万两银子的事。
“你从宁沐兮哪里拿那些银子,为何要写借据?难不成你真打算还?”
“母亲,她是我的妻子,这是她该为侯府做的。”
言下之意便是根本不会还了。
年夫人闻言更满意了,“往后你要打点的地方还有很多,她是该多出些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