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语凝沉着脸,拉着一声都不敢吭的陆宸找了个大石头坐下。
收拾完人的许知之很快跟了上来,商语凝把药篓给许知之,又让许知之把创伤药膏给她,“知之,把金愈膏给我。”
许知之从怀里把一贯带在身上的金愈膏给了她。
陆宸只睁着双美目盯着她,他的眸光清澈,是十分的信任和讨好之色。
“这是我自己做的创伤药,对淤青和擦伤都有效果。”商语凝还是没个笑脸,但还是轻轻的把药膏擦在陆宸手掌上。
以前她也带着许知之去采药,那个时候两个人都还是小孩子,许知之虽然习武但也是个小女孩,商语凝总是会遇到一些意外,身上带伤。,等回到药王谷的时候身上都是伤,看上去可怖极了。
许知之总是会觉得自己没有保护好她而自责,她就自己做了这个药膏,效果很好,治愈伤疤和消淤去肿的功效极佳。
陆宸一个大男人,委委屈屈的让商语凝给他上药,他也感觉出来商语凝的低气压了,连喊痛都不敢。
给手掌上完药,商语凝才看着他的眼睛问他,“你今天为什么自己一个人在那?”
陆宸扁了扁嘴,“我今天想出来找你,就躲着爹和娘出来了,他们说能带我来找你……”
“所以你就信了?”商语凝心里又气又笑,但又感觉哪里有点不对劲。
陆宸乖乖的点头。
只是他不知道那群地痞流氓最会做的就是看人下菜碟,若是普通的达官显贵,他们肯定会努力的巴结卖好,偏偏陆宸穿得富贵又是个傻子,他们这些心理阴暗之人就想在他身上发泄他们被人看不起的怒火。
苏墨远站在商语凝身后,桃花眼里含着探究,那天晚上看见的人,他能肯定就是陆宸,但是从那之后,他每次看见陆宸,陆宸都还是一副小孩子的样子。
到底哪个才是演的?
或者说……
两个都不是演的呢?
苏墨远灵光一闪,脑子里瞬间想起药王谷的一种奇药,是上一任圣女参破一本残卷后再创造的,可这药,为什么会被用在陆宸身上?
陆宸自己又知道自己已经中毒了吗?
“凝凝妹妹,你不要生气了嘛。”陆宸乖巧的捏着商语凝的衣角。
商语凝蹙眉,低头仔细观察陆宸的神色。
她终于知道是哪里不对劲了,第一次见到陆宸的时候他还是个随意苦恼的小孩心智,但现在看上去比之前聪慧多了,倒像是心智突然开化了一般。
“你……”
商语凝的话卡在喉咙里,但是细想想和他说了他现在也未必明白,还是改日找个机会告诉义母吧。
她回头,看着苏墨远道,“苏公子,我先送陆宸回去,你自便吧。”
商语凝拉着陆宸走了,许知之瞥了眼苏墨远的神色,什么都没看出来,也跟着商语凝走了。
苏墨远就站在原地没有动,望着商语凝和陆宸一同离去的背影,眯了眯眼睛,“啧,这故事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送到护国公府侧门,商语凝拿出在路上顺手买的纸鸢塞到陆宸手里。
“我的院子就在丞相府西侧,西侧你知道吗?就是丞相府挨着西街的那个地方。”商语凝正经的给陆宸科普,“你日后若是想见我,就在丞相府西侧放这个纸鸢,若我看见了,就会出来见你。”
“好的凝凝妹妹!”陆宸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那我明天就可以放这个纸鸢吗?”
商语凝操心巴拉的点头,“可以,但是只有一点你要记住,一定要告诉你爹娘才能出门,保证自己的安全,知道吗?”
陆宸高兴坏了,连忙点头,“我知道了,我听话的!”
“那好,你回去吧。”
商语凝看陆宸进了护国公府,才拉着许知之的手安心的踏上回丞相府的路。
只是,两个人才刚从后角门溜进来,商语凝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她的院子平时没什么人,但那些洒扫浆洗的粗使丫鬟也会偶尔在院子里闲聊天,今天却安静得不寻常。
“知之。”商语凝侧头和许知之对视,许知之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
许知之进入警戒状态,袖腕里的刀都抽出来了。
一路小心翼翼的走到房门口,也没遇到什么歹人,商语凝刚要松口气,房门却突然从里面被打开了。
商席玉一脸怒气的坐在厅里,一看见商语凝这身男装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看看现在什么时辰了?你一个大家闺秀,穿成这不伦不类的样子在外面鬼魂到这么晚才回来!”
“这要是让别人看见了,你不怕丢脸,我们丞相府还要脸呢!”商席玉又气得想摔杯子。
商语凝朝许知之比了个手势,她在那茶杯碰到地上之前接住了。
他商席玉喜欢摔东西摔他自己的,干什么要来摔她的东西?
“父亲,医术上说,火气太大是肝火旺盛。”商语凝无视商席玉的怒火直接坐下,“为了您的身体考虑,还是请您少生些气吧。”
“你!”商席玉喘着粗气,快速起身抬手又想打商语凝,却被许知之直接拦住。
“父亲,您这是又想打我?”商语凝挑眉,淡定的低头喝了口茶,“不过可惜,现在想打我可能没那么容易呢。”
商席玉用力甩开许知之拉着他手腕的手,揉了揉被捏疼的手腕,心里怒不可遏,“商语凝!粗鄙乡野!不堪教养!我为什么会生出你这样的女儿!”
他一甩衣袖,怒气冲冲的往外走到门口,大声的喊来一院子的下人,“从今天起,商语凝禁足一个月,没有我的命令,她哪里也不能去!还有,这三天,谁都不许给她饭吃!”
商席玉回头看,商语凝还是那副油盐不进的样子,被气得拂袖而去。
商语凝低头定定的看着茶杯里的茶,心里无不嘲讽。
她有功的时候他只想着把功劳都推给商舒意,好让商舒意代表丞相府更上一层楼,但她有错就一定会被罚,他骂她粗鄙乡野,不堪教养,但实际上是,他根本就没想过教养她。
她若是听话,就把她当做商舒意的垫脚石,替商舒意和丞相府先娶探路,看是哪一位皇子能登上皇位。
她若是不听话,他就随意打骂,用尽心思想要榨干她的最后价值,她靠自己得到的东西也想挪给商舒意,还要靠贬低她而抬高商舒意。
“我倒希望,我真的不是你的女儿。”
他说不想要她这个女儿,难道他以为,她就想要这样的父亲吗?
她宁愿他从来没有把她找回丞相府,让她对这不存在的亲情抱有期待,又亲自动手将她推入深渊。
商席玉,张氏,你们可真是心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