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小宝瘦骨嶙峋的小手,擦着眼泪,一边哭唧唧想要诉苦。
谁知。
小孩子尚未开口,却听到凛冽一声冷哼。
“霍大医生,这就是你所谓的【干预治疗】?”
“你看看!小宝都被你彻底教坏了!”
薄止尧从走出来。
此刻。他已经脱下了西装,只穿了薄薄的衬衫,纽扣空隙间,隐隐约约露出了结实的胸肌。
霍轻轻别过脸,不去看他,只是皱眉提醒他。
“有事说事,别动不动斥责小孩子!”
薄止尧在对面沙发坐下,优雅地夹着一根细长烟卷,一边慢条斯理点燃了细烟,一边清冷不悦地说。
“霍医生,在参与你治疗之前,他虽然不会说话,但是和他霍薇妈妈,与各个下人都相处很好。”
“可现在呢?”
“小宝除了和我,对他妈妈一脸冷漠抗拒,动不动就是拼命摇头,胡乱摆手,甚至干脆后退……”
“甚至每次见到萧管家,转身就跑。”
薄止尧说到后面,声音越发冰冷,含着三分薄怒。
“霍医生,你是不是觉得这可以称为【反向治疗】吗?”
霍轻轻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看着他指尖袅袅烟雾的香烟,指着他就问。
“你在家就是这样随随便便抽烟的?”
薄止尧反问,两片薄唇轻轻巧巧吐出一个淡然的烟雾。
“不然呢?”
他莫名。
抽烟又碍着这位霍大医生了?
“!!”
“薄止尧!”
她连名带姓喊他,努力压抑着心中的怒火,才说,“你知不知道被迫吸烟与主动吸烟相比,吸入致癌物质的含量是七倍?!”
“小宝只是一个三岁奶娃,你居然每天都让他忍受这样的烟雾缭绕?”
“你将来是否为患肺癌我不管,但你不能让小宝脆弱的身体再次遭殃!”
“……”
薄止尧按灭烟头。
“那小宝的变化,你怎么说呢?”
“从【自闭症】到【拒绝症】,这是病情越来越恶化了?”
薄止尧眉头轻挑,语气不善。
霍轻轻抱着怀中的薄小宝,看到他神情紧张,小脸紧绷,忍不住轻轻摸摸他的头发,一边替他把碎发捋顺,一边小声问。
“小宝,告诉霍医生。”
“霍薇麻麻是不是又掐你了?”
霍轻轻按小宝的口吻,喊霍薇“麻麻”。
虽然她非常厌恶这个名字,但是为了小宝还是努力喊得十分平静。
薄小宝怯生生看着她,又看一眼爹地,似乎十分恐惧。
半晌。
小脑袋侧过头,想了半天。
还是摇摇头。
把头埋在她怀里,眼中充满恐惧。
“……”
霍轻轻转眸,越过小宝的肩头,望向薄止尧。
努了努嘴,一副“你看”的样子。
“这位家长,要不您还是在家里装个监控。”
“最好是隐藏式样的,以免被人发现。”
薄止尧皱眉。
他不相信霍薇会私底下对小宝不好,但是比起霍薇,他更愿意相信小宝。
——如果真的没有掐他,他会直接摇摇手,表示“没有”。
——而不是把头埋在霍医生怀里,身子不断颤抖。
他执掌整个华国最大的财团,如果连这点基本的逻辑判断能力都没有,也不要混了。
装摄像头,的确是个好主意。
但薄止尧嘴上并不承认,只说,“这是我们薄家的私事,不劳霍医生费心。”
霍轻轻撇撇嘴,懒得理他,只是低头问怀中的小奶娃。
“那萧管家呢?”
“小宝,你看到就转身要跑,一定也是会有道理的?”
薄小宝一听到“萧管家”三个字,仿佛被施了魔法咒语一样,瞬间石化。
他目光僵硬,把头埋得更深。
霍轻轻转眸,望向薄止尧,语气满是探究。
“薄先生,你们家里看来是该多装几个隐藏摄像头了。”
“这位萧管家究竟有什么问题,要靠薄先生您亲自去找到答案了。”
“小宝只会恐惧,却无法开口。”
薄止尧仿佛被戏耍了一样,只觉得胸口憋着一股闷气,无处宣泄。
他豁然起身,冷冷开口,说。
“我觉得这【干预治疗】没有继续的必要了。”
“小宝现在【畏缩抗拒】,才最可怕!”
就在这时。
铃声响起。
霍家客厅,有着老式的派头。
还放着古董时代的座机。
“喂?”
薄止尧接起电话,
听筒那边,传来幼稚园老师的声音。
“是薄先生吗?”
“这边想通知您,下周三晚上八点,有一个亲子活动,希望你们家长来参加。”
幼稚园老师的语调明显上扬,带着欣慰与喜悦,接着说。
“薄小宝最近这一阵,明显有改善了。”
“他偶尔会嘴角咧开,露出笑容了。”
“不是像以往一样一个人闷着,嘴角耷拉着,一直丧丧的样子。我们也不好强行干预他的【小世界】。”
艾薇幼稚园是本市最昂贵的私立幼儿园。
来的全人,全都是非富即贵。
老师们哪个都得罪不起。
他把孩子送到幼稚园,也是担心薄小宝再不和同龄人接触,【自闭症】会愈发不可收拾。
可惜。
每次幼稚园老师来电,翻来覆去都是那一句“你家小宝总是低着头,眉眼沮丧,和其他小孩玩不到一起”。
这还是第一次听老师如此积极表扬。
薄止尧愣了一下,下意识瞥了一眼霍轻轻的方向,见她正和小宝玩猜拳。
小宝比了个剪刀,霍轻轻比了个手掌。
小宝赢了,乐得打滚。
薄止尧垂下眼眸,声音清冽好听。
“好。”
“下周三八点。一定准时到。”
幼稚园老师明显语气加重,又说。
“那就好。”
“虽说你们家长忙,但是亲子互动也是很重要的!”
“最好爸爸妈妈两个人一起来,缺一不可!”
薄止尧轻声嗯了一声。
啪嗒一声,挂断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