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我终于见到了林顺。
他沉着脸坐在床边。
我闭着眼装睡。
“我是真的很喜欢你,想跟你好好过日子的。”
他突然说。
“虽然你是我买来的媳妇儿,但是我说了我会对你好就真的会对你好,我不舍得打你,也不舍得让你干重活,你什么无理的要求我能满足的都尽量答应你,哪怕是去帮老李头种地,可你……”
他的声音有些哽咽。
“可你还是想要逃跑,你还欺骗我,欺骗娘。”
“我那晚是真的伤心了,也是真心想放你走,是我傻,我就该听村长的,多打几顿就好了,你就不会跑,会安心地跟着我过日子。”
“可是我真的舍不得……”
我无言可对,说实在的,对林顺,我是有感激的。
林顺说着,捂着脸哭了。
好一会儿,他站起身来,扔给了我一包东西。
“村里有口井,就在村口的祠堂旁边,整个村子里的人都靠那口井喝水。”
我先是一愣,然后突然想起来,村子里的人几乎每天早上出去干活之前都会先去那口井打水,然后挑回家倒进水缸里。
他们一整天做饭喝水都会用到水缸里的水。
我手里握着那包东西,盯着林顺的眼睛。
“这是从兽医那里要过来的,畜生用了会睡死过去。”
我明白了林顺的意思。
他不给我开口的机会,继续说:“不管你要做什么,从今以后我都不会管你了,你被发现了也好,死了也好,都跟我没关系了。”
他看了一眼院子里正在晒被子的老太太。
“等你做了你要做的事后,我就带着娘进城里打工,再也不回来了。我有一身力气,在城里肯定能混到饭吃。”
我突然眼眶一热,不敢看此刻的林顺。
林顺出去前,我还是对他道了谢。
“顺子哥,谢谢你。”
林顺的脚步顿了顿,又大步离开了。
晚上不出我所料,门没有上锁,林顺故意给我留的。
我一瘸一拐地出了门,俨然没有看到黑暗里看着我背影离去的林顺。
现在已经是半夜两点多了,村子里所有人都进入了深度睡眠。
没有人去守着那口井,大概是太自信不会有人对井水下手。
我顺利地摸到了井边,将那包药全部倒进了井水里。
希望林顺不要骗我。
第二天一早,我起来便看到林顺往自家的缸里倒水。
他看了我一眼,又低下头倒水:“每家都去打水了,今天中午你也用这缸水来做饭。”
我知道他的意思。
我自己的事,不要连累他。
我点点头,他放下水桶扛着锄头就出去了。
老太太眼神幽怨地盯着我,皱了皱眉想要说什么,最后还是闭了嘴。
“娘,我来煮饭,你去歇着。”
我接过老太太手里的饭盆。
她不满地将东西给了我,然后坐在椅子上看着我煮饭。
这是怕我下毒害他们呀。
罢了,我当她不存在,自顾自地舀起缸里的水,将米饭煮上。
中午林顺回来的时候,我已经做好了饭。
他坐在桌上,阴沉着脸喊我:“渴了,舀碗水过来。”
我起身准备去拿碗。
“给娘也舀一碗。”
林顺母子俩很快睡死过去。
我等了半个钟,估摸着村里的人大多数都已经吃完饭了。
这才提起林顺的酒还有炒菜的油出去了。
大中午的,村里却格外的安静。
我径直走到村长家,院子里的狗都睡死过去了。
进去的时候,村长一家都趴在桌子上睡觉。
唯独没见到村长。
我心中警惕起来。
出了院子把门从里面锁了起来。
然后才开始一间屋子一间屋子地找人。
终于在最后那间屋子里找到了浑身无力想要往床上爬的村长。
他看到我的出现,脸上的表情瞬间阴沉,有些气喘吁吁地:“你,你来干啥?”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没有睡过去,但看样子,他现在药效也正在发作当中。
我死死盯着他,一字一句地说:“该是你们赎罪的时候了。”
他的眼皮打架,但是还在强撑,咬牙骂道:“贱人!就该打死你的!”
我不想和他说那么多,转身去了村长家的柴房。
我的腿没法儿支撑我走到山下,更何况拖的时间太长,也许药就失效了。
我只能另辟蹊径,给山下传递信号。
村长家的干柴是最多的。
我将所有干柴费力地拖到院子的空地上,然后倒上油和酒。
不到一会儿,干柴堆熊熊燃烧起来,浓重的黑烟冲天而起。
体力耗尽的我瘫坐在地上,看着烟尘四起。
我觉得头昏沉沉的,视线也开始模糊。
剧烈地咳嗽了几声后,我支撑不住,终于倒下了。
倒下之前,我看见有穿着警服的人影冲进了小院,有人架起了我的胳膊,焦急地对我说着什么。
我什么也听不见,只知道,这一次我终于要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