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彻底停住。
卓胤之转过身来,看着楚明云,却没说话。
楚明云咬着唇,不敢抬头,更不敢看卓胤之,但此时空气中的沉默令人难熬,她实在忍不住,喃喃开口:“殿下……”
“你在赶孤走?”卓胤之却笑了一声。
只是这笑声中,并没多少笑意,反而带了些嘲讽。
楚明云不敢应答,但卓胤之却不走了,也不说话,就那么看着她,像是非要等她一个答案似的。
“妾……妾只是……只是想着,太子妃,或许盼着殿下呢。”她小声说道。
卓胤之又是那般冷淡的笑了一声:“哦?云儿竟不盼着孤吗?”
楚明云惊了一下,连忙道:“妾自是盼着太子过来的——”
“那便好,既然孤想来,云儿也盼着,孤今日就宿在蓬莱院了。”
卓胤之说完,再不等楚明云说什么,大步去了沐浴室。
“哎呀,小姐刚刚那是做什么!”惠舟都忍不住了,走过来低声埋怨道,“小姐那般说话,岂不是把太子往外推?”
“还惹的太子不高兴,何苦呀!”惠舟真是愁死了。
楚明云比她还愁。
原本因为楚明溪几句话,李清华便已经不太高兴了,现在卓胤之又来这么一出……
她算什么啊?
她一个侍妾,还怀着身孕,凭什么能霸住许久不来后院的太子啊!
楚明云坐在床边发愁,还没愁完,已经洗漱结束,换了一身睡衣的卓胤之便走了过来。
她连忙往里让了让,期期艾艾看着卓胤之,脑子不知道怎么一抽筋,竟开口说道:“虽说妾已经过了三个月,但、但还是不行房事的好……”
“……睡觉。”卓胤之原本还含着些许怒气,但被她这句话这么一说,竟莫名其妙有些想笑。
他拍了下楚明云的头:“天天想什么呢,刚刚不是都睡下了?”
“是……”
事已至此,楚明云也没办法真的将太子撵走,便只能乖乖躺在了床的里侧。
许久未与人同塌而眠,又有满腹心事,楚明云闭着眼睛却许久没睡着。
听着身边人很快均匀了呼吸,楚明云心知,卓胤之这是真的累了。
轻巧的侧过身,楚明云单手枕在腮边,定定看着卓胤之在黑暗中的剪影。
……到底是为什么呢?
若只是想睡觉,为什么不留在前院?
若关心有孕的妻妾,为什么不去正院?
若希望身边有温香软玉相伴,后院没怀孕的女子还有很多。
为何是她?
楚明云想不明白,也从没往感情方面想过。
太子的偏爱会带来什么,相信太子会比她更明白。
所以,卓胤之要的,或许就是她被偏爱的一个……表象。
这又是为了什么呢?
望着卓胤之在黑暗中依旧优越的轮廓,楚明云的目光一寸寸划过他的脸颊,又轻轻叹了口气。
算了。
此人心思之深,便是她活了两世,也决计不可能看透。
楚明云想不清楚,干脆不再想。
她觉得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才能挽回太子妃的心。
太子妃的偏爱,可比太子的偏爱有用多了……
胡思乱想半夜,楚明云也不知道自己是何时睡着的。
只是早上醒来时,楚明云发现身边已经没人了。
伸手去摸了一下床铺,已经冰冷,显然卓胤之走了许久了。
惠舟听到响声,进来伺候她起床。
“怎么没叫醒我?”楚明云微微蹙眉。
惠舟笑道:“太子特意叮嘱的呢,说不必惊动小姐,而且太子行动之间,也都刻意放的静悄悄呢。”
楚明云抿了下唇,没说什么,扶着惠舟的手起身了。
等她用完早膳,原还想再休息一下,却听说胡氏来了。
胡氏那般跋扈的性子,才不等通报,直接就跟着人走了进来。
楚明云起身:“胡姐姐……”
“你到底有什么妖法?”胡氏问的很是认真。
她甚至上上下下,认真打量了楚明云半晌,又问一次, “你到底有什么妖法?”
“妾不懂胡姐姐的意思。”楚明云一脸懵懂。
“别装模作样了,太子许久不进后院,结果一来便去了你那里。”胡氏的目光落在楚明云微微隆起的小腹上,脸色闪过一丝嫉意和不甘。
强迫自己尽量稳定情绪,胡氏继续说道,“你明明有着身孕,也不方便伺候殿下,他为何只来看你?”
楚明云心道,她若是能知道为什么就好了。
但面上她带了微微窘迫,似乎很是不好意思:“妾也不知……”
“莫非你真的是狐狸变的?”胡氏又问道。
楚明云露出些无奈的表情:“胡姐姐莫要开妾的玩笑了。”
“还是你这里有什么更吸引殿下?”胡氏说着,举目四望。
但很快,她就撇了撇嘴,“和李清华一个模样,假的很。”
楚明云一时没明白:“什么?”
“装模作样的,像是个读书人似的,这叫什么?清雅,精致?”胡氏嗤笑,“假的很,谁会喜欢这么清汤寡水的东西。”
楚明云想起曾经去过的紫藤苑,那院子里不只是大团大团盛开的锦绣花朵,似乎连胡氏屋子里,不是金玉,就是繁花。
胡氏却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又上下打量了一下楚明云的屋子,蹙起眉来:“难道,他就喜欢这样的?”
这话说的楚明云心跳都漏了一拍,但随后想起,胡氏说的是,她这里,很像李清华的布置。
心跳渐渐淡去,但楚明云又不明白了。
若卓胤之真的是喜欢这种风格,为何不去正院呢?
正院,李清华坐在树下,正仰头看着天空。
“娘娘,殿下回来了,去了前院。”清潭走到她身边小声说道。
李清华收回目光,轻轻点了下头。
一旁伺候的红参忍不住说道:“殿下是怎么回事!怎么都不来看看——”
“红参!你去看看,娘娘的燕窝是不是好了。”清潭打断她的话,又用眼神催促道。
红参有些不耐烦,但看一眼李清华的表情,还是甩袖去了。
李清华轻轻叹了口气:“你何必打断她的话?回头她又要不高兴了。”
“娘娘,”清潭斟酌着开口,“娘娘可觉得,楚姨娘,有些像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