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身在蒋氏膝下抚养,却仍旧住在刘氏原本的青梧院里。
唐黛在青梧院里睡了一觉,心情好了些。
蒋氏的确不苛待她,是个难得的好主母,青梧院一切用的都是嫡出规格。
那张宽大柔软的拔步床,睡得她神清气爽,爽得有点想再来一次。
她一起床,贴身婢女染秋拉住胳膊,呜呜地哭:“您现在把五姑娘的大秘密说出来了,以后可怎么是好?她肯定不会轻易放过你!你又没个靠山,我心急的哟,呜呜……”
染秋心疼得小脸都皱了起来,眼泪流个不停。
主仆二人一起长大,刘氏过世时,染秋十岁,原身五岁。
情分早已超过了主仆,唐黛在脑子过了一遍关系,也对她露出个笑容:“哭什么,我又没事。”
唐黛安抚了染秋许久,也不见起色,她板着脸道:“你再哭,我就去死了。你肯定舍不得我死吧!”
染秋一愣,“四姑娘,你……”
她突然想起方才的传闻来。
都说四姑娘跟疯了一样,一会儿娇弱啼哭告状,一会儿暴走扯人头花,还说要马上去死。
不会真疯了吧?
看着染秋的眼神,唐黛明白她在想什么,却没有解释,反正她也懒得去伪装自己不是原身。
正好就用疯了作为隐藏身份的噱头,谁要是察觉了她不对劲,她就直接承认:因为我疯了。
唐黛靠在软椅上,舒舒服服地想晚上吃什么,唐家百年世家,家底殷实,吃的肯定是山珍海味吧?
染秋虽不明白她怎么突然疯了,但好像疯了之后变聪明了,比如这次她没再一味的让唐宁雪欺负了。
这么说来是个好事儿,她便不再纠结。
疯子怎么了,疯子才不内耗呢。
她继续说:“可是五姑娘不是个好相与的,您真不急?要奴婢说,还是得找个靠山。”
“靠山?”唐黛眯了眯眼。
原书中唐宁雪之所以能为所欲为,就是因为全府都宠她,她有家作为靠山。
后来家被男主祁非宴灭了,祁非宴又成了她的靠山。
唐黛不由得开始想,只身一人在这个世界,又没有女主光环,这次能凭借剧情赢唐宁雪一次,以后呢?
唐宁雪可是被万千读者和作者亲妈偏爱的女主,她有光环。
她穿进来的是一本宅斗文,要是真玩起宅斗,她或许真不是有女主光环的唐宁雪的对手。
毕竟她只会发疯,且这都是明面上的,但唐宁雪不一样,俗话说暗箭难防。
想至此,唐黛想到了一个人。
一个比她还要炮灰的炮灰。
那就是原书的男配,谢彧深。
他有多炮灰呢?
他在原书中,开局就死了,她还记得原作中的第一句话:
‘泰兴十年,帝后内争不断,帝怒赐死后,留下十岁的太子谢彧深,后求帝留太子一命,太子被困于暗牢中苟活,于泰兴二十五年病逝。’
今年,正好是第二十五年。
原作的剧情就是谢彧深死后,太子之位空悬出来,给男主祁非宴留了条当太子然后登基的路。
唐黛很想吐槽,工具人得不要太明显,作者设计他,就是给男主让路的。
那这么说,谢彧深今年就要死了。
而今年,已经只剩下一个月了。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唐黛直觉,这位前太子就是个死而不僵的百足之虫。
否则朝中又怎会有人还支持他?
他又没有男主光环。
倒不是想要个靠山,而是……唐黛想让这个工具人活下来,这样就不会死后给原书男主祁非宴腾地方。
祁非宴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
不只是想让谢彧深活,她还想让所有为娇妻铺路的炮灰都能活,势必改变这逆天的娇妻剧情。
算是给半夜被猝死的自己报仇?
唐黛只知道谢彧深被关在朝廷暗牢,具体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她不清楚。
想从染秋这儿打探吧,她一个小丫鬟,更不清楚。
好在唐玉臣来得及时。
唐玉臣是送天水碧的布料来的,顺便带了上好的金疮药,他秉持礼仪,没人陪同的时候,他就不进入妹妹房间,就站在门外吩咐丫鬟送进去。
送完了,又在门外说了好些关心唐黛的话。
听着便宜大哥的宽慰,唐黛忽然想起来,府里上下其实不是不疼原身。
而是原身的性子太倔,总认为刘氏的死是被人所害,原身拒绝所有人的好,懦弱又倔强地缩在自己的世界里。
旁人撬不开她树立起来的自卫墙,也就都慢慢疏远不再与她来往。
所以才形成一种,唐黛被孤立不讨喜的假象。
但实际上,唐振国和她的三位哥哥,都很希望原身能够与他们亲近,像家人那样相处。
这怎么行呢!明摆着的便宜人缘和宠爱,不要白不要啊!
唐黛望着门外唐玉臣挺拔的身影,赶紧甜甜地喊了声:“大哥?”
唐玉臣的脊背一僵,心底仿佛被人凿开往里头注入温水,暖得他欣喜若狂。
他激动得心跳飞快,方才没听错吧?没听错吧?四妹喊他大哥了?向来杜绝与家人有来往的四妹,终于喊他大哥了!
唐玉臣激动得双腿都在颤抖,温和地应了一声:“哎!在呢,四妹可有事要说?你有什么需要,尽管告诉为兄,为兄定拼尽全力为你送来。”
听出唐玉臣语气里的喜悦,唐黛无比自信事情可成,不由得挺直了腰板道:“我想请大哥帮我,给谢彧深请个大夫。”
这话如同一盆冰水从头浇下来,唐玉臣激动开心的心情瞬间跑没了影。
谢彧深是废太子,虽说废,可陛下从始至终没有下过废掉他的诏书。
他只是被陛下关押在朝廷暗牢,多年不见天日,世人无法揣摩陛下的想法,暗地里都把谢彧深唤作废太子。
谢彧深牵连到皇后被赐死的旧案,是陛下的忌讳,京中无人敢提起。可也有传闻,他仍旧是陛下最爱的孩子,陛下常年徘徊东宫,独自落泪。
是以,也有几个朝臣站队谢彧深。
唐玉臣不知谢彧深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存在,但也聪明的明白,远离总能避开是非。
却不知,四妹为何给他请大夫?
正疑虑着,门后响起四妹的声音:“大哥方才还说,不论我要什么,你都能满足呢~”
不知她是否故意捏过声音,总之娇娇软软的,跟酥糖一样软到了人心里去,唐玉臣便是想再拒绝,也不忍心了。
他如今执掌大理寺,正好知道关押谢彧深的暗牢在何处。
就为四妹一声大哥,唐玉臣挺了挺胸:“好,大哥答应你。”
“那大哥可要记得,一定要在他面前强调,是我为他请的大夫哦~”
听到妹妹乖乖巧巧的声音,唐玉臣身心舒畅,轻松答应下来。
他离开时的步伐都透着雀跃,心想以后他们一家人可以好好吃团圆饭了。
从前每次家中聚饭,四妹的位置总是空缺,唐玉臣作为长兄,心内很不是滋味,却又无可奈何。
唐黛倒是没想到事情如此顺利,看来因为原身对家人拒之千里的态度,已经让家人无比稀罕她。
只是这种稀罕,活在自己世界里的原身无法发觉。
一旁的染秋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搓着两条手臂,诧异地看着唐黛:“四姑娘,你方才……”
她方才学的声音矫情又娇软!酥到心里,麻到皮肤!
她怎么就变了这么多呢?而且,她给谁找大夫?她怎么没听说过谢彧深此人?
唐黛浑不在意的摆摆手:“我是疯子嘛,疯子的行为总是捉摸不透的!”
“……”
“对了,再给我找些瓜子来。等会儿揣好一袋,上唐宁雪的院子里看戏去!”
“……”您老鞭伤都还没好呢,小心嘴里起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