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淅沥沥下着雨,鹿语心看着灰蒙蒙的天,却觉得心情格外畅快。
前世忍辱负重那么久,现在她终于自由了。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鹿语心低头一看,打电话来的竟然是跟她一起在长大的朋友许修诚。
没记错的话,这家伙跟着孤儿院一个哥哥在国外工作,现在也算出人头地了。
她迟疑接起:“怎么了修诚?”
“心心,你在京市是不是!”
许修诚的声音十分急切:“洛哥有个好朋友生病了,情况很不好,但是联系不上嫣嫣姐,嫣嫣姐之前说她的医术你全都会,你能不能帮忙去看看啊?”
“那个人好像在京市很有权势的,你之前不是说想让我们投资鹿家吗?他一句话就能让鹿家跻身一流世家!”
鹿语心闻言怔了怔,神色间带着一模恍然,勾起了她曾经的记忆。
她记得,前世好像也是这个时间,许修诚似乎也给她打过这么一通电话,但她当时被鹿家禁足不能出去,自然也没去救那位大人物,以至于未来遇到的各种各样的风险,都是自己风里来雨里去,自己闯的。
而现在她身无分文离开了鹿家,要是能赚一笔诊金,当然不错。
“地址发我,我很快赶过去。”
她心随意动,立刻当机立断:“不用给鹿家投资,以前我麻烦你们给鹿家提供的便利也都可以撤销,我不认他们了。”
许修诚一愣:“你想通了?”
“我之前就跟你说鹿家那帮人坏透了!对你这个亲女儿毫不在意,反而宠着那个西贝货!”
“地址我马上发你!等我和洛哥忙完,就回国给你庆祝!”
鹿语心应了声好,挂断电话。
她长大的那个孤儿院名不见经传,但偏偏除了院长奶奶,养大他们的老师们都很厉害,毕业的哥哥姐姐们更是各个身怀绝技。
她跟其中一位姐姐学了点医术,黑客之类的知识也懂一些,前世靠着自己的本事让鹿家蒸蒸日上,换来的却是那样的结果!
这一世,她就再也不跟他们沾上关系,看他们一家人能有多么和美。
……
许修诚把地址发过来之后,鹿语心便打车赶了过去。
到了目的地,鹿语心有点懵。
之前许修诚说那人身份高贵,她想着顶多也就是个独栋,鬼知道这里竟然是一处庄园。
太豪了,那位病患到底什么身份?
她正疑惑,下车便看见一名管家上前,看见她的时候,表情有些不敢置信。
“您是洛先生介绍来的那位神医?”
鹿语心点头:“带我去见病患吧。”
管家看见她这么年轻,心都有点冷,先生的头疼症不知换了多少医生都没见好,这个小姑娘真能行?
但人都到了,据说又是那位洛先生的妹妹,总不能直接赶走。
他只得将人引进去。
鹿语心跟着他进入主楼,远远便听见楼上传来嘈杂的争吵。
“依我看,厉先生的病一定是因为大脑受过伤!必须马上开颅!但手术存在一定风险……”
“但是现在哪里来得及?还是中药治疗最稳妥保守!”
“我看还是驱邪……”
好么,连巫医都有,这排场真是离谱。
鹿语心看向病房里的男人,微微皱眉。
他生得十分俊美,哪怕现在合眼沉睡着,浑身也带着让人不敢侵犯的压迫感,眉眼精致,鼻梁高挺,又不知为何看着有点眼熟。
看那几个医生还在吵,她也懒得耽误时间,直接走进病房把脉。
研究过脉象,又看了看片子,鹿语心皱起了眉头。
这个男人得的是蝶窦囊肿,由于蝶窦位于颅底,部位较隐蔽,一般的检查很难发现。
确定了病因,她直接拿出随身携带的银针消毒,开始准备针灸。
头发丝一样粗细的针飞速落在男人头顶,鹿语心专心施针,外面却忽然传来一声厉喝:“小丫头!你在做什么!”
先前那个说要开颅的西医冲进来,看见鹿语心在施针,瞳孔紧缩:“你是从哪里来的!怎么敢在厉先生身上乱来!”
鹿语心皱起了眉:“我是来救人的,你出去!”
“你救什么人?知道厉先生什么身份吗!?要是厉先生有个什么好歹,你全家死了都赔不起!”
那西医咬牙切齿,上前就想把鹿语心拽开。
施针正在关键处,鹿语心不敢分心,努力稳住身体落下那最后一针,却被那个西医拽倒在地。
接她进来的管家闻声赶来,看见自家主人脑袋上扎满了针,也慌了神:“你怎么能这样乱来?只是让你看看,你居然直接施针?!”
那个中医看了一眼,更是大惊失色:“你施针的地方全是死穴!这是救人吗?是杀人啊!”
管家面色惨白,恶狠狠瞪了鹿语心一眼:“你……来人!报警!把这个女人送进监狱!要是先生有什么差错,不管她跟洛先生什么关系,都要她付出代价!”
鹿语心眉心惊跳,她还真没见过这么不讲道理的!
“你家先生很快就会醒来,我施针是在救他!”
管家却根本不听,直接让保镖上前想把她拉走。
鹿语心心一横,直接抓起床头柜上的注射器抵在男人脖颈间。
“不想让你们先生死,就别过来!否则我不介意直接一针送他去见阎王!”
尖锐的针尖很快就要刺破皮肉,吓得管家慌忙喝止那些保镖:“住手!”
他看向鹿语心的眼神带了忌惮:“你别乱来!我们先生的身份很重要!你如果害死了她,厉家绝不会放过你!”
厉家?
京市厉害的厉家只有一个,就是厉霆骁的家族,这个男人是厉家人?
鹿语心心里还在疑惑,耳边却忽然传来一声低笑。
她错愕一瞬,下意识低头,就看见被她挟持的那位厉先生不知何时睁开了眼。
那双漆黑的墨瞳正意味深长看着她,随后他轻启薄唇:“小丫头,好大的胆子。”
分明他看上去才是被动的那一方,可鹿语心被他盯着,却莫名头皮发麻。
身居高位者,向来疑心深,难以亲近。
可她现在暂时脱离了鹿家,出门在外,若有机会结交权贵,也不失为一条好路。
如此一想,鹿语心反倒平静了心。
虽心潮起伏,神情始终保持平静:“这位厉先生,我朋友许修诚告知我有一位病患病情紧急,我恰好学过医理,江湖救急。”
鹿语心并无半点的谄媚,反而一副将他视作普通人的姿态。
管家见厉霆骁醒了,二话不说就将鹿语心推过去。
“先生,您身体怎么样了?”
厉霆骁垂眸,细感之下,只觉痛感远比先前减轻不少。
“好多了,是她的功劳?”
话题又再次转向鹿语心,厉霆骁似乎对她起了兴趣。
在场的两位医生,自然是不允许鹿语心抢走他们日夜照顾的功劳,争先恐后说起鹿语心的大胆,纯属江湖骗子。
“这小丫头片子,一看就是来捣乱的,要不是您吉人自有天相,恐怕都得死在她手里。”
那西医语气怒不可遏,因为他也没想到鹿语心年纪轻轻,居然有如此本事。
但他们随行厉霆骁多年,真要被这么个初出茅庐的黄毛丫头抢了饭碗,以后别指望有好日子过。
鹿语心声色冷淡,听着他絮絮叨叨半天,终于忍无可忍指着那西医鼻子一顿骂:“你要有本事你怎么没给他治醒,别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治疗错了方向,还怪上人了不成?”
“你!你知道我爸是谁吗?我们家是三代行医!”
那西医正想说自己资历学历何等高强,鹿语心直接打断。
“你爸是谁你妈没告诉你吗?我可不稀得多管闲事。”
鹿语心拒不退让。
“还有,不就是因为我把人给治醒了,所以你们开始讨厌我,可行医者,不就是要用自己毕生所学来救治疾病吗,只要人能好谁来救不是一样?”
“这怎么能一样呢?你来路不明,下手还专往死穴,出个三长两短,你能担得起吗?”
鹿语心凤眸微眯:“在我之前你们不也没治好他吗,既然没用,就别嫉妒他人。”
两位医生顿时就觉得挂不住面子,和鹿语心争吵起来,可这声响动静,让方才转醒的厉霆骁直觉闹腾。
“够了!”
全场乍然无声。
因为声音的主人,本身就带着不容质疑的威严。
“滚出去。”
那西医得意的不行,指着鹿语心就嘲笑。
“听见没,厉先生让你滚出去,你那点医术,当个江湖骗子别人都看不上,今天是厉先生吉人天相,放你一条生路,不然你……”
厉霆骁不耐烦复习管家使眼色,管家上来就请那西医出去。
西医眼神错愕:“厉,厉先生,我跟在您身边也有好些年了,您要赶我走?”
“当然,你也可以选择先向这位小姐道歉再滚。”
厉霆骁不屑于理会这样的小人物,眉心蹙了蹙,俨然一副不愿见脏东西的模样。
鹿语心不屑:“谁稀罕他的道歉,烦请厉先生将这人赶出去,关于您的病情我还有话要说。”
厉霆骁挑眉,望着眼前瘦弱清丽的女人,只觉一股熟悉感涌上心头。
厉霆骁发话,在场无人敢逗留,只剩下鹿语心和他一人独处。
厉霆骁从床上坐起,一身黑色的绸缎睡衣,由上至下的衬托出他结实有形的身躯。
“你叫什么名字?”
鹿语心顿了顿,觉得如今自己和厉霆骁的局势并不稳定,眼前的人还同为厉家人,过早暴露自己,与自己和他都不好。
最主要的,还是鹿湉湉如今已经和厉霆骁订婚,即便说出来,又有几个人会相信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