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萧振华不为所动，冰冷的眼神就好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赵桂花看着萧振华那张冷冰冰的眼神，心里咯噔一下。
她面露委屈，皱纹在眼角挤成一团，嘴角往下撇，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振华啊，你听奶奶说……”
手伸过去，想去够萧振华的胳膊，指尖刚碰到他的袖子，萧振华就转身避开了。
赵桂花脸色一顿，“咱们才是一家人啊。”
说到这，她瞟向李玉华：“你可千万别被她蒙骗了，奶奶是为你好。”
“她就想着挑拨离间，把你们跟奶奶的感情弄散了。”
赵桂花说着说着，声音还带上了哭腔：“奶奶这些年，哪天不想着你们？哪天不盼着你们好？”
她一只手捂在胸口，手掌使劲按着，看似很痛心：
“奶奶一心一意都是为了家里人着想啊……”
萧振华站在那儿，脸上的肌肉都没动一下。
他往后挪了一步，肩膀往旁边一闪，躲开赵桂花伸过来的手。
“你说完了？”
声音平得像一潭死水，听不出半点波澜。
赵桂花愣住了，嘴巴半张着，喉咙里的话噎住了。她没想到萧振华能这么冷淡。
她咽了下唾沫，喉结动了动，还想再说点什么。
“闭嘴！”
萧浩然的声音冲过来，又急又冲：“再胡说八道，就别怪我不客气！”
赵桂花肩膀抖了一下，脸色白了又红，红了又青。
她张了张嘴，嘴唇哆嗦着。
萧浩然跨前一步，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我说闭嘴，听不懂吗？”
赵桂花看着萧浩然那副恨不得扑上来的样子，心里开始发虚。
手指攥着衣角，指节都攥白了。
但她不甘心就这么走。
她站在那儿，胸口起伏了几下，猛地“哇”的一声哭出来。
“老天爷啊——”
嗓门一下子扯到最高，尖得像锯木头：
“我怎么这么命苦啊——”
她一屁股蹲在地上，手掌使劲拍着大腿，开始嚎：“我辛辛苦苦把儿子拉扯大，又盼着孙子们长大成人——”
那声音又尖又长，拖得跟杀猪似的：“现在倒好哇，孙子们不认我了！我这个当奶奶的，连家都回不去了！”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胸口一起一伏，可眼角干干的，连半滴眼泪都挤不出来。
李玉华站在旁边，双手抱在胸前，冷眼看着她演戏。
萧静文躲在李玉华身后，露出半个脑袋，有点害怕地看着赵桂花。
她压低声音问：“妈，她怎么……怎么哭成这样？”
李玉华微微低下头，声音也压得低低的：“别怕，她是装的。”
赵桂花嚎了半天，眼角余光偷偷往周围瞟。
萧振华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萧浩然满脸嫌弃，李玉华更是一脸冷漠。
赵桂花心里慌了，嗓门慢慢弱下去。
她撑着地面爬起来，膝盖上沾了一层灰，拍都没拍，又开始哭诉：
“振华啊，你是奶奶的亲孙子啊……”
嗓子里还带着哭腔：“奶奶晓得，以前是奶奶不好，奶奶对不起你们……”
她说着，手背在眼睛上抹了抹，眼睛还是干的：“可奶奶也是没办法啊，那时候家里穷得叮当响，奶奶一个人拉扯着你叔叔……”
她把手往旁边的萧建军那儿一指：“你叔叔那时候还小哩，奶奶总不能让他饿死啊……”
“奶奶这辈子啊，就没为自己活过一天……”
李玉华站在旁边冷笑，当时萧建军和萧定国差不了多少岁。
再怎么说，都是成年人了。
可是他们呢，孤儿寡母的，拉着的孩子连十岁大的都没有。
然而赵桂花越说越起劲儿，她挪着脚步往前走，想靠近萧振华：“现在奶奶老了，有家不能回……”
手伸出去，想去扯萧振华的衣角：“振华，你是奶奶的孙子，这个家也该让奶奶住进去吧？”
她的眼珠子往院子里瞟了一眼，眼底闪着贪婪的光：“奶奶和你叔叔就住俩间屋子，不占你们多大地方……”
李玉华听到这儿，嘴角扯出一丝冷笑。
她走上前几步，身子往萧振华面前一挡。“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
“不就是看上了部队分给振华的房子？”
赵桂花脸色刷地变了，嘴唇动了动，话卡在喉咙里。
李玉华不给她开口的机会，语气嘲讽的说道：“真是老不知羞。”
“孩子们小的时候，你不管他们的死活。现在他们有出息了，你就来占房子了？”
“想都别想。从哪里来，滚哪里去。”
赵桂花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像打翻了调色盘。
她咬着牙，想反驳点什么。
可看着李玉华那副冷冰冰的脸，她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
旁边的萧建军急了，插嘴道：“李玉华，你别太过分了！”
他的声音里带着火气：“我妈是长辈呢，你怎么能这么跟她说话！”
李玉华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
萧建军被噎得脸都涨红了，脖子上青筋暴起。
赵桂花终于找回了声音。
她往前跨了一步，手指抬起来指着李玉华，嗓门尖得像破锣：“李玉华！你这个不孝的东西！”
“你这样忤逆长辈，会遭天打雷劈的！”
“老天爷会看着的！你这种不孝顺的人哪，早晚会遭报应！”
萧浩然听到这话，浑身的肌肉都绷紧了。
“你说什么！”
他冲上前，嗓门又急又冲：“你居然敢诅咒我妈！”
他转过身，从院子门里抄起一把扫把：“今天我就让你晓得厉害！”
他举着扫把，朝赵桂花冲过去。
赵桂花吓得往后蹦了两步，手在胸前乱摆。
但她很快稳住了，反而梗着脖子往前冲。
“打啊！你打啊！”
她的嗓门又尖又亮：“打死我啊！打死我你就高兴了！”
她扯开嗓子喊：“大伙儿都来看啊！孙子打奶奶了！这个家没有天理了！”
她一边喊一边往萧浩然身上撞：“打啊！你倒是打啊！打死我，你就能安心了！”
萧浩然被她这么一闹，反而不好下手了。
他举着扫把，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手都僵在半空。
李玉华看出了赵桂花的心思。
她快步走过去，手一把抓住萧浩然的胳膊：“浩然，别动手。”
萧浩然急了：“妈，她诅咒你！”
“我晓得。”李玉华的嗓音很平静：“但你不能打她。”
“她就是想要赖上咱们家。你要是打了她，她就有借口住下来了。”
赵桂花听到这话，脸色刷地变了。
她没想到李玉华这么快就看穿了她的心思。
李玉华嘴角扯出一丝冷笑：“到时候她往地上一躺，说被打伤了，要在咱家养伤。”
“她赖上了，你能怎么办？把她赶出去？她就说你们不孝顺，虐待老人。”
萧浩然听了，咬牙切齿：“她怎么这么不要脸！”
李玉华拍了拍他的肩膀：“所以不能给她这个机会。”
她扭过头，看着赵桂花，冷声嘲讽：“你的算盘打得挺好。可惜哦，在我这里不好使。”
赵桂花脸上的表情僵住了。
她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发现嗓子里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萧振华走上前，站到李玉华旁边。
他看着赵桂花，平静到毫无波澜，“你走吧。”
赵桂花看着他，眼睛里闪着不甘心：“振华，我是你奶奶……”
“我知道。”萧振华打断她：“但这不是你能住进来的理由。”
“当年你把我们赶出去的时候，就已经没有这个资格了。”
赵桂花听了，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像川剧变脸。
她咬着牙，瞪着萧振华：“你……你这个白眼狼！”
萧振华没说话，就那么静静看着她。
那眼神，比任何话都更让赵桂花难受。
她看着萧振华那双冷冰冰的眼睛，心里猛地一慌。
这个孙子，好像是真的不认她了。
萧浩然在旁边冷哼一声：“还不走？等着我送你吗？”
他晃了晃手里的扫把：“虽然我妈不让我打你，但我送你一程还是可以的。”
赵桂花看了看萧浩然手里的扫把，又看了看萧振华那张冷冰冰的脸，心里一阵发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