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萧定国真的没有放在心上，李玉华这才放心了不少。
就怕他心里会有负担。
毕竟生活了那么多年，喊了那么多声娘，他要是执迷不悟的话，李玉华也只能打醒他了。
忽然她想起来了什么，有些惋惜，“我有个朋友，刚刚走。本来打算介绍你认识来着，可惜你回来晚一步。”
“朋友？”萧定国看她，这还是他第一次从李玉华的嘴里听见朋友。
搬来了家属大院后，李玉华身边就应该没什么朋友，连萧静文和王丽梅他们都没几个认识的人。
李玉华点了点头，“对，人很好，以前帮了我们家不少忙，连乖乖都是他帮忙找回来的。对我们是出钱出力的，连早餐店，都有他出的一份力。”
那这么说的话，也算是恩人了。
萧定国脸上冷冰冰的，但是心里却又几分感激，脸色也诚恳了不少，“那得认识认识，好好谢谢人家。”
“来日方长，以后有的是机会，”李玉华抬起手想要为萧定国拍一拍身上的灰尘，但是抬起来的手一顿，悬在半空，转道拍在了萧振华的身上，“你们赶一天路，累得够呛，赶紧回去休息休息。”
萧定国看出来了李玉华的小动作，心里有些哭笑不得。
李玉华其实心里已经接纳他了，只是又矛盾得很，觉得一时间还没办法接受。
不过他也不着急，时间长了，自然会习惯的。
萧振华打个哈欠，眼泪都出来。
两人各自往屋里走，脚步都有点沉。
自从萧建军变傻了，赵桂花的日子更难过。
变傻后的萧建军啥都不懂，整天跟个三岁孩子似的，需要人时时刻刻盯着。
早上，赵桂花起来做饭，刚把锅架上，转头就不见萧建军人影。
她心里一慌，赶紧往外找。
找到巷子口，瞧见萧建军蹲地上，正抓把泥土往嘴里塞。
“哎呀！”赵桂花冲过去，一把打掉他手里泥，“这能吃吗你！”
萧建军被打得愣住，嘴里还嚼着泥，满脸无辜看她。
赵桂花拽他起来，拍拍他身上土：“跟我回家！”
萧建军不肯走，挣扎着要蹲回去。
赵桂花拉着他，他就甩开她的手，一屁股坐地上，开始嚎啕大哭。
哭声响彻整个村子，乡亲们都出来看热闹。
平时他们就不对付，现在萧建军变成这样，还是干坏事自作自受的，大家当然更没有同情，背地里不知道说的多难听。
赵桂花脸烧得慌，只能哄他：“好好好，别哭，回家给你做好吃。”
萧建军这才停止哭泣，跟她回去。
可回家没多久，赵桂花去院里晾衣服，萧建军又不见了。
这回她找到邻居家院子里，萧建军正拿人家晾晒的被子当秋千荡。
被子被他扯得歪歪斜斜，有一角已经掉地上沾满泥。
邻居大娘气得脸通红：“赵桂花！你儿子这是干啥呢！”
赵桂花赶紧赔罪：“对不住对不住，我给你洗干净……”
她拖着萧建军回家，萧建军还咯咯傻笑，一点也不知道错。
赵桂花把他关屋里，自己去给人洗被子。
洗完回来，屋里传来噼里啪啦得响声。
她推门进去，顿时傻眼。
萧建军把她攒的鸡蛋全砸地上，蛋黄蛋清流得到处都是，他还蹲那儿用手抓着玩儿，满手黏糊糊。
“你……你……”赵桂花气得说不出话，抬手想打他。
萧建军抬头看她，嘴角挂着傻笑。
赵桂花手僵在半空，到底还是放下。
她蹲下身，抱住儿子，瞬间泪如雨下，“建军啊，你咋就变成这样……”
萧建军不懂她哭啥，只是傻笑。
“我们娘俩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建军……”
可哭累了，日子还是要继续。
只能擦擦眼泪继续糟糕的生活。
赵桂花把他关屋里，自己坐院里掉眼泪。
她擦擦眼泪，起身去做饭。
饭做到一半，又听见屋里传来哗啦啦水声。
她跑进去，看见萧建军把尿盆里的尿泼得满地都是，正拿破碗舀着玩儿。
赵桂花气得浑身发抖，冲过去一把夺过碗：“你这是干啥呢！”
萧建军被吓哭，坐地上嚎。
赵桂花看着满地尿水，闻着那股臊味儿，整个人都麻木。
她蹲下身，一点点把地擦干净。
擦完后，她坐在地上，看着还在哭的萧建军。
他的眼泪鼻涕糊一脸，嘴巴张得老大，哭声跟杀猪似的。
她想起以前。
以前萧建军多机灵啊，会哄她开心，知道心疼她。
现在呢？
现在跟个废人似的，不光不能帮她，还得她伺候。
她越想越难受，眼泪又下来。
她爬过去，抱住萧建军，声音哽咽：“建军啊，你咋就变成这样呢……娘没用，没保护好你……”
萧建军哭声渐渐小，歪头看她，伸手去抓她头发。
赵桂花任他抓，心里头跟刀割似的疼。
可疼着疼着，浓浓的恨意忽然涌上心头。
是对李玉华的恨。
她痛恨李玉华，全都是因为李玉华。
都是李玉华。
要不是李玉华，儿子咋会变成这样？
都是她害的。
她把儿子害成傻子，自己倒是过得舒坦，开早餐店赚钱，一家人和和美美。
凭啥？
凭啥她过得好，自己却要受这种罪？
赵桂花越想越气，心里那股恨意跟火似的烧起来。
她松开萧建军，眼神变得狠毒。
“建军，你放心，娘给你报仇。”
萧建军不懂她说啥，一味的傻笑。
赵桂花眼神阴沉，嘴里喃喃自语：“我不能让害你的人逍遥，不能……”
她脑子里开始盘算。
李玉华现在开早餐店，生意不错，每天进进出出好多人。
她得想个法子，让李玉华也尝尝苦头。
让她也体会体会，失去最重要的东西是啥滋味。
赵桂花擦干眼泪，站起来。
她把萧建军扶起来，带他去床上躺下。
萧建军乖乖躺下，不一会儿就睡着。
赵桂花看着他睡着的脸，眼里闪过一丝心疼。
可很快，那心疼就被恨意盖过去。
她转身出门，抬头看天，天阴沉沉，跟要下雨似的。
她嘴角勾起一丝狠毒的冷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