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婳不慌不忙的回答:“夜里闲来无事，就出来散散步，没曾想到能碰见陛下。”
她理由中规中矩，说的倒是诚恳，低头不卑不吭。
想来第一次见面时，她还把自己当成了侍卫，那时惊讶的表情，似乎不是乔装出来的样子。
只是一切事情都太凑巧罢了。
这宫里凑巧的事情还有很多，不差襄贵人这一件。
裴绝微微一笑，“襄贵人不用紧张，朕没有责怪你的意思。”
方婳微微颔首回应，心里默默犯嘀咕。
不责怪才怪，之前是谁故意在众妃子面前说那些话，害得她花了好大一番功夫才打消人家心里疑虑的？
现如今出了这个事，怕是又要好一番功夫去解释。
跟皇帝沾边的就没好事，但这一世她攻略任务不一样，就得跟着皇帝走。
“皇上驾到。”
高公公一嗓子喊醒了咸福宫所有人，贤贵妃忙出来迎接，见裴绝身边跟着方婳，微微挑了挑眉。
她居然把皇帝请来了？有点本事啊。
不会是找不到御医直接去皇帝面前求情吧，这样做可就太蠢了。
但即便再蠢，人真的来了，比她请还要轻松些。
“朕听说寂儿生病了，来看一看。”
裴绝语气稀疏平常，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到了沐兰院，一进屋，裴绝便闻到了一阵熏香，下意识轻轻皱眉。
方婳解释，“寂儿在冷宫住的久了，心里有阴影，半夜难免梦魇，我特地点的安神香。”
裴绝淡淡道:“襄贵人挺细心。”
方婳坐在榻边，抚摸着裴寂的小脑袋，眼中温情流露，“虽是收养的皇子，可臣妾真心把寂儿当自己的孩子，自是不希望他受一点苦。”
裴绝微微愣神片刻，似乎从她身上看到了某个人的影子。
如果她还在的话，对自己的孩子，想必也是这般温柔耐心吧。
孙勤庵把脉完，面色凝重。
“陛下，三皇子这脉象，是中了混毒，不致命，日积月累的，却拖垮了身子，到现在发作。”
方婳虽早知道结果，眼下还是震惊开口:“寂儿好端端的为何会中毒？”
她扑到床边，拿帕子擦了擦眼泪，“我可怜的寂儿，以前到底是受了多少苦……”
裴绝冷静地注视着面前的女人，旁人或许觉得他是在心疼自己的儿子。
但他只是在盘算，盘算着方婳这才几天，就对裴寂有这么深厚的感情了？
还是说做戏给他看，想演一个贤妻良母的角色，博得他的好感。
方婳丝毫不在意裴绝怀疑的目光，眼下她的行为看起来的确有点夸张了，但她是真的担心裴寂。
“贵人不必担心，我开个方子，只要让三皇子多调理几日，身子就能恢复过来。”孙勤庵写下一张药方递给紫烟。
红袖端了盆水进来，要给裴寂擦身子，方婳亲自接过来，这点小事都要亲力亲为。
裴绝笑了，一种意义不明的笑。
他突然开口问，“襄贵人，你觉得寂儿这孩子如何？”
陡然被这么一问，方婳摸不着头脑，愣神片刻之后想明白，皇帝大概是想试探试探她收养裴寂干什么。
裴绝生性多疑，绝对不是几句话那么好糊弄的。
她只能一点点做给他看。
回神后，方婳低头回答:“挺可怜一孩子，在冷宫里受了那么多苦，妾身见他身上都是成年累月的伤痕，心里便止不住的痛。”
裴绝有意思的哦了一声，“襄贵人是在怪朕把寂儿丢在冷宫不闻不问吗？”
方婳很想说是的，如果裴绝没有那么薄情，或许裴寂的母亲就不会沦落到那种地步，裴寂后期更不会黑化成反派。
哪来这么多事儿。
但方婳还是慌张的改口，“妾身不敢，妾身只是同情，妾身在入宫之前也有一个像寂儿这么大的弟弟，触景生情罢了。”
一番解释下来，裴绝不再多问，好像默认了她的话一般。
可那双望向她的眼眸中，分明没有信任，所以今天说了这么多也是白说。
不过没关系，以后的日子还长着。
总之裴绝肯定比裴寂好攻略。
“夜深了，朕有点乏，先回去了，等寂儿醒来安全无恙后，你派人来知会我一声。”
方婳起身行礼，“妾身恭送陛下。”
方婳身子弯了很久，久到她腰有点酸了，你就没听到面前人挪动脚步的声音。
待她觉得疑惑抬头一看时，刚好对上裴绝暗沉的眸子，嘴角带着一点笑意，不知道打量了她多久。
“系统，你说反派爹是不是有点变态？”
方婳心里面冒出的第一个想法是这个。
【变不变态我不知道，可能是看上你了？】
不然的话为什么要盯着宿主看这么久。
方婳一时语塞，有点尴尬的开口，“陛下还有什么事要吩咐的吗？”
旁边高公公一直在给方婳打眼色，可惜方婳没有看懂。
裴绝轻轻摇头，笑道:“没什么，只是觉得襄贵人有点不一样，别的妃子都求朕留下来再多给他们一会儿，但襄贵人好像一点挽留的意思也没有，行礼这么快好像要赶朕走似的。”
皇帝金口玉言，一张嘴说什么就是什么，方婳当真不敢反驳，只能暗地里吐槽。
你什么时候有要留下来的意思了，难道不是想快点回去吗？
她扯了扯嘴角，“陛下日理万机，臣妾担心陛下在这耽搁了时间影响政务。”
“再者，寂儿病还没好，臣妾半夜总要起来看一看他，会影响陛下休息。”
裴绝略显失落地收回目光，却陡然靠近了方婳，措不及防牵起她的手，细细摩挲。
“说起来，襄贵人好像还没侍寝过吧，也许是害羞了，才不挽留朕。”
“无妨，日后机会多的是，襄贵人可以先学习一下，怎样侍寝。”
一瞬间，方婳大脑一片空白。
按道理说裴绝这个时候还没信任她，不可能有一丁点感情，让她侍寝是怎么回事。
不会是心血来潮的调戏吧？
裴绝本身就这么风流么……
方婳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陛下的话，臣妾一定记在心上。”
